北堂朝一愣,隨即唇角竟緩緩綻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欲言又止,最終只是低下頭去無奈地搖了搖,不語。

“你在想什麼?”北堂治皺眉,他有些摸不透自己弟弟的心思了。季華鳶像是燙手山芋,他對這個孩子並沒有什麼憎惡,但是帝王的直覺卻讓他對這個孩子也親近不起來。他本能地不希望北堂朝離那個難以掌控的危險孩子太近,但無奈,他的弟弟已經陷得太深太久了。北堂治沉吟,他知道自己勸不動,也知道那孩子到底有多燙手,但他明白,即便那孩子註定會在自己的羽翼上燙出傷疤,他也會為了弟弟,將季華鳶一併迴護到底。

北堂朝低低一笑:“不能說,說了您又罵我了,搞不好還要抬腳踹我。我這腿傷其實還真挺重的,經不起您踹。”

北堂治大皺眉頭,沉聲斥道:“有話快說!”

北堂朝抬頭,眼底那抹化不開的溫柔幾乎讓北堂治看得呆了。北堂朝滿目的眷戀和憐惜,他的目光只與北堂治對視片刻便又遊離開,低頭輕聲道:“我想回東門去,再抱抱華鳶。”他說著,抬起眼望著大殿外空蕩的青石階,目光一路上移到無際的蒼穹,一路遠去,像是已經望到了自己心中人的那一邊。

北堂朝從宮裡出來,受了太多震撼和刺激的一顆心反而平靜下來,他的情緒突然變得很飽滿,他讓翟墨掉頭回東門,只想將那個正在訓練中掙扎的人叫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十指相扣,將他牢牢地攏在懷裡,用力吻他,告訴他:以後的路,我會一直陪你走。你荒唐的身世,你悽苦的童年,你孤獨隱忍的兩年蟄伏……自此以後,縱然前路風雨飄搖,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

他的華鳶,一個從襁褓中便被無奈放棄的嬰兒,一個人一路跌跌撞撞地長到這麼大、長得這麼好,絕代風華,驚才絕豔。他是那樣愛他,那樣心疼他,也那樣為他感到自豪。

事情似乎一路奔著二人的俠骨柔情豪情萬丈奔去,然而正當那幸福而熱血的小火苗藉著風勢一路快竄到了頂,卻不料老天又一次出來作騰了,一場潑盆大雨把北堂朝打了個透心涼。

翟墨陪著他下到東門的時候就覺得氣氛不對,但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朱雀一路拼命地朝他使眼色他卻也不便走開去問,只能硬著頭皮陪北堂朝到風營訓練場去。然而就在北堂朝突然出現在場地上,溫柔地笑著將訓練喊停,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將季華鳶叫起來的時候,季華鳶冷著臉從地上站起來,伸出手,將北堂朝已經伸出來的臉狠狠地推了回去,北堂朝跌坐在步輦上,來不及照顧自己不小心又抻了一下的傷口,滿面驚疑地問道:“怎麼了?”

季華鳶一點沒有東門人唯王爺是天的覺悟,好像憋著氣就等著北堂朝再來這一刻,他惡狠狠地瞪著他,將自己身上綁著的米袋沙袋解下來盡數摔在北堂朝眼前,“我不幹了。”

北堂朝懵了,他再好的脾氣,季華鳶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跟他撂這個臉子,再加上他自覺沒幹什麼對不起季華鳶的事,他就更憋屈。北堂朝的臉色當時就不是很好看,但他還是強忍著,向翟墨丟了個眼色過去,翟墨又一個眼色向朱雀丟過去,自己連忙招呼著歩輦將王爺抬到暗影雲天去“視察”,那邊朱雀也連忙推搡著季華鳶跟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波(一)

翟墨一路指點著手下人將北堂朝抬送到了昨日二人住的房間去,然後迅速指使走了所有的人,自己也麻利地帶門離開。

北堂朝咬著牙將自己的傷腿搬到床上來,抬頭看著依舊一臉冰冷的季華鳶,忍了忍,還是儘量溫和地拍拍身邊的床,低聲問道:“華鳶,到底怎麼了?”

季華鳶扭過臉來看著他,臉色冷得像是能攥出冰碴子來,他咬著牙一字一字道:“我、不、幹、了!”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