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月考卷子回來,一板一眼地說道:“十一郎,盧師說了,你此次月考尚可。既有餘力,不妨和小師弟一塊,跟著三師兄學一學琵琶。”

此話一出,崔儉玄一時呆若木雞,起初被其幸災樂禍給噎得半死的杜士儀少不得哈哈大笑了起來。等到崔儉玄氣急敗壞地嚷嚷了一聲這不可能,接過侯曉手中的卷子便徑直去見盧鴻,他方才好奇地看著嘴角露出微微笑容的侯曉問道:“二師兄可知道,盧師為何會讓九師兄也學琵琶?”

“盧師說,十一郎的性子是沒個人看著便會懶散閒著,既然如此,還不如讓他也隨著你。音律固然有助於松乏和修身養性,而且精通音律對於人情往來來說也是必須之事。”說到這裡,侯曉頓了一頓,見杜士儀一下子愣住了,他方才突然鄭重其事地躬身一揖道,“小師弟,此前因為捕蝗之事,我和你一度爭執不下,可如今得知都畿道和河南其他各地的情形,我才知道,若非是你,只怕百姓更加愁苦,租稅更加為難。”

“四師兄千萬別這麼說!”杜士儀一個措手不及生受了禮,隨即方才慌忙上前攙扶起了他,“只是學術和所求道不同,你不必放在心上。”

“雖說我仍舊力持蝗災須修德以避之,但小師弟的變通和勵民之法,著實別出心裁,所以我心服口服。”侯曉站直身子,這才笑著低聲說道,“三師兄的音律是自小學的,連盧師都贊為天賦異稟,只是他這些年專注讀書,很少再有演奏,你和十一郎一定要好好學。他家雖是西眷裴正宗,可家中的琵琶絕藝卻據說是貞觀年間宮廷疏勒樂師裴神符傳出來的,立撥法獨步天下。”

聽到這話,杜士儀想到裴寧那冷麵冷言,不禁若有所思地問道:“四師兄,三師兄年紀似乎不算大啊,他跟著盧師多少年了?”

“這個嘛……三師兄是十歲就拜在盧師門下,至今已經十二年了。”想起自己初見裴寧的樣子,他一樣是冷冷絲毫不肯通融,侯曉也不禁笑了起來,“他長兄裴寬先任潤州參軍事,後來舉書判拔萃科,授河南丞,聽說當初的潤州刺史韋詵把女兒嫁了過去,如今任刑部員外郎。裴家兄弟八個,三師兄排行第三,卻志向高遠,至少我像他的年紀,可未必能在這深山一住十餘年,這些都是大師兄陸續打探出來的。不過,三師兄面冷心熱,嘴裡卻死活不肯承認,日久天長你就知道了。”

其他師兄們杜士儀都很快混熟了,只有裴寧不好接近,因而他竟是此刻才知道裴寧的家世。此刻笑著謝過侯曉後,他彎下腰把小几上的琵琶抱了起來,隨手撥絃發出錚的一聲響,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要學,那便勉力去學吧!好在,他的底子很不錯,總比一竅不通的崔十一強!

崔儉玄那一趟草廬之行果然是徒勞無功,盧鴻笑眯眯有理有據的一番話,繞來繞去,終於把原本滿心不情願的他給說服了,到最後他不得不耷拉著腦袋跟著杜士儀一塊去學琵琶。裴寧的琵琶技藝確實精妙,一曲豎抱手撥過後,兩人都一時心悅誠服,可接下來那些指法和基本功卻折騰得崔儉玄叫苦不迭。就連基礎還好的杜士儀,把從前的功夫一一撿起來,再加上適應這式樣音品大為不同的琵琶,也委實費了不小的力氣。

一轉眼,秋去冬來,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臘月,眼看朝廷從十月起,下令各州縣官府嚴密監測水塘及鬆土處,挖取蝗卵,還惦記著此前蝗災的杜士儀也就放下了這最後一絲擔憂。

這一日正練習輪指之際,杜士儀突然只聽得外頭傳來了一陣喧譁。他不過微微一走神,崔儉玄卻已經立時丟下琵琶跳了起來打算出去瞧瞧。然而,這位崔十一郎還沒來得及往外走半步去探聽究竟是怎麼回事,膝蓋上便被裴寧用竹鞭不輕不重敲了一下。見崔儉玄呼痛一聲,最後苦著臉不情不願坐了下來,他不禁暗歎這傢伙就是教訓沒吃夠,果然下一刻裴寧便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