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州湟水城之後,在路上方才知道的。為了防止咱們起了退卻之心,那郭英乂還唆使咱們每個人都砍了那幾個嚮導幾刀,這樣就全都交了投名狀。”

怪不得之前問到襲殺嚮導之事時,那些人幾乎眾口一詞地迴避,原來還有這樣的隱衷!

杜士儀心下大怒,隨即才冷冷問道:“帶了十個嚮導,卻死了八個?而且,死的全都是嚮導,沒有禁軍將卒,就不怕人懷疑?”

邱武義猶豫片刻,最後索性直言道:“回稟杜大帥,十個嚮導中,有兩個是郭英乂請來的人,那時候也不得不隨他出手傷了人,而且總得有老馬識途的人帶路抄小道,故而就留下了他們。至於死傷的人全都是嚮導,而沒有禁軍將卒,是因為牛欽使怕別人兔死狐悲,人心不穩,所以打算說是這些嚮導忠義無雙,自請斷後,這才全數罹難。到時候只要優厚撫卹,然後再推到吐蕃人身上,那就萬事大吉了。”

“很好,把你所說的這些寫下來,然後畫押。”

事到如今,邱武義根本不敢抗拒,連聲答應,心裡卻苦澀極了。他雖是武惠妃的人,可只是個小角色,萬一天子一怒發作,武惠妃會保他一個小卒?說到底,武惠妃也真的不知道這番謀劃,這回真是被牛仙童坑得不淺!

杜士儀之前晚出發小半個時辰,輟著牛仙童等人,找到了那些被害嚮導的屍體,又把這些屍體都秘密運到了河州枹罕城的鎮西軍營地,原本被軍功撩撥得渾身使勁的軍官們得知這麼一件事,就彷彿先是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隨即又來了一瓢滾油,一時譁然,險些起了騷動。

要不是苗延嗣親自出面安撫的時候,著重強調自己是洞察其奸,藥倒了牛仙童,否則他這個河州刺史都得被人一塊恨上了。尤其是得知自家主將竟是被扣在了河州刺史署,郭英乂還騙了一股五六百人的兵馬前去奪橋,上上下下軍官那種亂糟糟的心情就別提了。

鹽泉橋吐蕃守軍上千,而且據有黃河之險,區區數百人去奪橋不是送死?等到聽說已經有王忠嗣率軍前去接應,擔心那一支兵馬死活的郭建和其餘眾將方才鬆了一口大氣。

有王忠嗣出馬,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吧?若是真的能將錯就錯把鹽泉橋拿下來,倒也是一大收穫!

於是乎,當初在城門口截住了牛仙童的廖登科,一時收穫了眾多馬後炮似的讚許和稱道。甚至還有人在得知杜士儀抵達了河州,從牛仙童身邊拎出了郭英乂這個逃犯後私底下議論說,杜大帥既是慧眼如炬洞察了這次的陰謀,必定會提拔他這忠於職守的人。反倒是廖登科自己,雖不明此次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卻也沒多少期盼。出生入死從軍這麼多年,他也不是沒立過功勞,也不是沒有主官青眼相加,可要升官領兵,哪來這麼好機緣?

果然,儘管對於牛仙童如何收容了郭英乂這通緝犯的事情什麼說法都有,可杜士儀卻彷彿根本不知道有他這麼一個人,一直都沒人來見過他。既然沒抱希望,也就沒什麼失望,他暗笑幸虧自己沒有貪得無厭,做了分內事卻奢求褒揚拔擢,乾脆把事情丟到腦後去了,繼續安分守己當自己的守卒。

可這一天午後時分,他再次敏銳地捕捉到了急促的馬蹄聲。聯想到如今傳言說郭英乂混入了牛仙童身邊,險些在鎮西軍中激起將帥不和,假傳軍令調動兵馬圖謀不軌,他立刻緊張了起來。

“又有兵馬,至少數百騎,全力戒備!”

這次是數百騎而不是數十騎,再加上之前那次廖登科的警惕意識被證明是極其正確的,城門內外城樓上下全都不敢有半點馬虎。等到那一行人近前,看清楚那些軍馬全數都是大唐軍馬的裝束,而且旌旗飄蕩赫然是一個王字,廖登科心頭稍稍一鬆,但還是跨上剛剛小卒牽來的戰馬,策馬上前去問道:“來者何人?”

“臨洮軍正將,隴右節度左廂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