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方收回目光,林淵視線落在眼前五人一獸身上。

千里頓梭符可以帶人,卻會減慢速度。

腳下這座塌了的陳朝地宮太過彎彎繞繞,但萬幸臨近崩塌,迷霧陣法破碎,感知力能展開釋放,他才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幾人都帶出來。

深埋地底,林淵或還能出來,只是這次來尋的嚴忠九幾人就懸了。

嚴忠九面如死灰,迎著林淵的目光抬起頭,臉色非笑非哭,這次再被抓回來,他絕沒了活命的可能。

嚴太酉渾身瑟瑟發抖,既有死裡逃生的癱瘓,又有再落魔手的悲從中來,意識到那目光掃來,他想回視回去,竟又不敢。

嚴氏主母嚴崔氏抱著自己的兒子大哭出聲,身上還沒有被扒下的絲綢衣物沾染泥土,誥命夫人的優雅雍容蕩然無存,更不敢直視即將到來的悲慘命運,淪落京師風塵場。

大概只有崔婕心中有那麼一絲劫後餘生的愜意,默默看了眼姑父、姑母,她小步走到年輕人身後,無聲站立,對這場遭遇沒有隻字不滿抱怨,也沒有再流露更多歡喜的神情。

壯和尚抹了把頭上冷汗,無視在場這些人,打破僵硬開口說話,“多謝道友相救,貧僧感激不盡。”

“就不打擾道友了,先走一步,咱們江湖有緣再見。”

他恨不得多長兩條腿,趕快跑的遠遠的。

趕屍算是沒得趕了,但那些流落異鄉的軍卒們應該也不虧,和一位皇帝同穴而葬,還是此等風水寶地,說不定還能福澤子孫。

林淵轉頭對壯和尚也行了個道禮,“應該是我感謝法師先前相助,否則危在旦夕,那咱們就江湖有緣再見。”

壯和尚忙點頭,心裡卻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飛走,永遠不再見。

林淵想了想,抬手一捻,拿出一筆一紙,寫上自己的大名。

“法師丟了一支禪杖,我送你一支新的,拿著這張欠條,到任何一家靈工閣分舵,都可叫他們為你打造一支名器級別法寶,我會付錢。”

智真眼前一亮,靈工閣,大器宗啊!

心裡稍稍安慰,接過,再次拜謝,而後急匆匆離開。

……

坍塌的墓葬前不是問話之地。

林淵帶著四人一獸返回青州海港官船,吩咐看押嚴氏夫婦。

又回到自己的船艙住處,才將目光落在眼前,瑟瑟發抖的小獸白澤身上。

白澤,無論是在人國神話還是妖國神話中,都是一種祥瑞之獸,寓意攜帶盛世氣運,堪稱帝王伴侶。

其相為鹿角、虎首、渾身毛髮潔白如雪,眼眸燦如星辰,又被稱為智慧的化身。

但林淵怎麼看眼前這隻戰戰兢兢、呆頭呆腦,還沒一隻貓大的小獸,也不像有智慧的樣子。

不過,有沒有智慧不要緊,要緊的是價值。

能和妖國皇室金猊一族待在一塊,說明其地位絕然不低。

金猊一族血脈稀薄,白澤一族也是血脈稀缺,兩者能結合,更能說明事情不簡單。

林淵薅住它的脖頸提溜起來,小獸四蹄亂跳,發出類似嬰兒的嚶嚶哭泣聲。

“我知道你會說人語,告訴我,先前逃走的那隻金猊是什麼身份。”

白澤拼命搖頭,傳出非雄非雌的稚嫩哭聲,“我不會說的!我不會背叛殿下的!!你個壞人族,殺了我吧!!”

卻發現掙扎不開,它只得顫顫的撇過腦袋。

林淵挑挑眉,強行把獸首掰過來:“你的細微動作可告訴我,你怕死的很。”

白澤心肝一跳,重重輕哼,大聲開口,彷彿要給自己打氣,“我不怕死的!”

“我們一族最忠貞了!”

“我要就義,你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