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靜了。

準確來說,是林淵沒從她身上看到多少悲傷之意。

這對一個,積極在京城失去依靠,面對百般無奈的年輕寡婦來說,是不應該的。

林淵從上到下打量她一眼,道:“陳夫人不是府尉陳雄的原配妻子?”

面前不遠處的女子訝然抬頭一下,但很快又低下去。

“大人慧眼,民婦的確不是夫君的原配,成親尚不過五載。”

林淵目光帶上一絲審視,老夫少妻,沒多少感情倒也正常,不過這麼平靜卻不應該。

“他經常虐待你?”

陳束氏身體輕微一抖,不明顯,但在林淵的眼裡卻不可能逃得過。

“回大人,曾有過。”

林淵不理她的回答,有意無意道:“府尉陳雄已死,他不可能再施虐於你,但你一個年輕婦人,卻也在紙貴難居的京城中失去了依靠。”

“你應該找了一個新的靠山吧?”

“現在還敢正大光明登門的只有陳雄以前下屬、同僚,也就是京兆府府軍的武夫們,他們都身負武藝,身材孔武有力,你欣賞也是人之常情。”

陳束氏的肩膀忽然細微抖動起來。

這個時代,婦人並不擁有和男子同等的地位,一個新喪寡婦,丈夫屍骨未寒如果就傳出難聽的謠言,無論謠言是否屬實,大概都會被千夫所指。

甚至可能還會被懲罰。

更糟糕的是,她不知道面前這個年輕官吏來頭多大,但此時能正大光明來到這裡查案,身份怕是不會低,如果他起了一丁點陷害自己的心思,她恐將萬劫不復。

陳束氏心下不由得劇烈惶恐起來。

“大人!”

她渾身顫抖,忍不住呼喚了一聲,不由自主挪動腳步上前。

站在側旁的高銘虎目一瞪,一股氣機微微逸散,“大膽!”

一聲沉喝,令陳束氏手腳冰冷,又停下了腳步。

林淵神色平靜,輕輕擱下茶盞。

盞邊與桌面磕碰發出輕微響聲,令陳束氏心臟一跳。

“陳雄生前和什麼人來往聯絡密切?”

“你知道我問的是哪一類人。”

林淵開口。

幾輪心理攻勢下來,陳束氏心防已然晃盪,瘦削的肩膀顫抖起伏,她緊緊咬了咬紅唇:

忐忑的抬起頭:“我說了,大人能保我安穩?”

高銘叱喝開口:“左卿大人是你能討價還價的?”

陳束氏又一抖,但得知了面前這個青年似乎是個什麼左卿。

她強撐著抬頭,倔強看著面前一襲勁裝的清朗青年。

林淵身材比例很好,不顯得粗壯也不過分消瘦,身上油然而生一股上位者平淡氣質,讓人難以忽視。

“大人,我只想活下去。”陳束氏聲音輕微道。

高銘正要訓斥。

林淵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的唱黑臉,目光平視面前一臉忐忑的女子。

“可以,只要你的線索有價值。”

陳束氏似乎篤定自己的話會有價值,依然抬頭,紅嫩雙唇緊抿。

林淵見狀,伸手往腰後一探,空氣波動間,一枚巴掌大小的金印落入手中。

“你可看好了,此乃司隸府次官金印,正三品。”高銘適時開口,聲音威嚴的替上司解釋。

陳束氏仔細端量金印上的文字,少頃,輕輕點點頭。

“是正三品沒錯。”

高銘輕哼,你一個五品府尉的續絃,也懂三品大官的金印特徵?

陳束氏不理,自顧自開口:

“妾身作為夫君的枕邊人,多多少少會知道他一些事,哪怕他掩藏的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