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建康城裡的三使重臣,經略使、黜置使、刑置使,都沒想到京師官船到的第二日,竟就要召集眾官員。

本以為至少要等上幾日,熟悉摸清江南官場脈絡之後,再打壓一批,拉攏一批。

這般出其不意的做法一出,頓時打亂嚴忠九想要凝結力量對抗中樞的意圖。

同時導致幾大世家所屬官員陷入慌亂。

原本皇帝與皇祖兩方爭權奪利,皇祖需要大量資源,無數江南官員以貢奉銀兩的名義得以歸附。

現在到了陛下一方佔了上風,竟是連改換門庭的時間都沒有。

嚴忠九在官房沉默了足足幾刻鐘,直到被連催促數次,才帶著門外焦急等待的下屬們,去往驛館。

文官在平日裡風光無限、風頭無兩,但在施行文武分治的大框架下,若遇到什麼事,卻是連武力反抗都做不到的。

對方派了十來名修為高強的修士前來經略使衙門,明顯也是算準了此處。

……

林淵召集眾官,自己卻沒到場。

反而出了驛館。

再次利用欽差身份,讓建康周邊雲州、揚州、徐州三州州軍總兵前來,妖血快馬速度快,三位總兵來了後,很快被變相的軟禁。

林淵難以調兵,卻能叫他們不得擅自挪動,憑藉密旨和王命旗牌,算得上名正言順。

做完這一切,他才再次去到文官處,

當著江南右道黜置使、都察院監察御史、外加隨行而來司隸府副使連泰,三法司的面,公佈嚴氏庶子交代的供狀,從烏揚水寨取來的罪證。

拿出密旨,宣佈暫將江南右道經略使嚴忠九、江南右道刑置使殷成林、建康府尹崔東河停職,送往京師受審。

依照國法查抄嚴府,圈禁殷府、崔府。

五十王府侍衛府軍坐鎮驛館,不許前來的江南右道四品以上官員離開,五十司隸衛負責抄家搜檢。

同時發緝捕令,命各州、郡、縣衙門官員羈押三氏各地成員,不容許走脫一個,否則以自己烏紗帽代替。

命令初下,前來驛館的數十名江南道官員當即譁然。

嚴氏、殷氏、崔氏所屬更是驚怒交加,對滿面平靜的林淵恨不得灼燒瞪穿。

有怒衝腦門的衝上前來,怒喝後者沒有絲毫權力查辦二品、三品大員,圈禁江南道官員更是大逆不道意圖謀反。

“真是浩大無邊的官威!!魏王世子下江南不過幾日,竟能蒐羅如此多證據來,你當本官是傻子嗎!!”

“我要見陛下,控告你存心損毀國朝根基,黨同伐異!!”

“我要見皇祖,告你……”

文官的嘴皮子利索,罵人不重樣,句句帶上大義凜然,慷慨悲歌,悍不畏死。

忽有愣頭青的情形下,場上嚴忠九眼底登時閃爍,右腳邁出半步,想說點什麼。

他是二品大員,雖然對方擁有皇權符牌、王命棋牌,乃至動作快速,拿到如此多的證據,行為同樣是蒼白的。

司隸衛已經去抄家,魏王世子明顯是坐鎮此地。

如果他帶頭反抗,說不得還能爭取一線生機,聽說皇祖的愛徒回來了……

然而,剛剛邁出一步,場上卻是陡然響起一聲爆殼般的巴掌聲。

神色古井無波的魏王世子身邊走出一個高大甲士,一巴掌將那名跳腳的崔姓官員的扇翻在地。

口中怒罵指責的話語戛然而止,場上剛剛升起的一絲聯結氣氛也驀然消散。

嚴忠九的腳步停在半空,臉色為之一僵,卻是聽得那位殿下哂笑:

“罵,儘管罵。”

“看你們的嘴巴厲害,還是本世子的刀更厲害。”

“先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