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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莫測（下）

我往後一縮想抽回來，但他卻緊抓著不放。我本能地看向烈山韜，可他看了我一眼後便舉起了酒盞神情專注地淺嘗起來。

“姑娘，有些事是難以左右逢源的，到頭來也許只會是左右為難。”那人探身靠近我，用只有我能聽清的聲音低聲道。

這話讓我不由一愣，他這明明是意有所指，雖然說中了我的心事，但我卻不信世上真有人能猜透他人心事。

我壓下驚訝，順著他的話題低聲問道：“那老人家認為我該如何取捨？”

“取也難，舍也難，既然難以取捨，何不徹底放手而去。”那人在我手心輕輕畫著，說著。

“徹底放手而去？放手？”我有些木然地重複著他的話，心想難道他是讓我放棄錦愁，也放棄烈山？那我今生為之苦苦尋覓維繫的還有什麼呢？

想到此，我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放手，手中豈不就空了。”

“只有空了才能重新抓住啊。”他放開了我的手，反而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了我的手心裡。

我呆呆看著那隻手，很大，手指修長，很有力的樣子，和烈山韜的很像，還很……很年輕……我想著突然明白了面前的人是誰。

我立刻反手抓住他，在他的掌心寫了一個“諾”字，他感到了那個字，用手將斗篷向後搭了一搭，斗篷下那雙黑晶般的眼睛閃動著笑意，我也忍不住笑了。

“你是現在自己退出去，還是要我把這斗篷揭了？”我壓低聲音警告烈山諾。

他倏地離我很遠，斗篷仍是低垂蓋著眉眼，正面對著烈山韜，“陛下，可有心事需老朽排解？”

聽了這話，我看向烈山韜想知道他的反應，誰想他輕捏著酒盞看著坐下的人輕笑道：“朕想知道蒼梧王何時能到？”

“依老朽算蒼梧王爺不多時便到了。”

“那老人家待朕去迎迎王爺好了。”

有了臺階烈山諾也不說話轉身而去，烈山韜看著他的背影仰頭喝盡了盞中殘酒，臉上神情別有一番意味。

我看著他低下了頭，也不由淺笑，原來他早知道他是烈山諾了，這蒼梧王的把戲玩得還真是蹩腳。

他們兄弟的感情也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烈山諾時時想著和他兄長一較高下，為了一時之爭可以毫不留情對他大哥痛下殺手，也可以當著滿朝貴宦假扮老頭嬉鬧娛親；烈山韜處處壓制弟弟權力上不讓半毫，卻可以不計較他的利刃相向甚至暗中維護他，心情好時還會像哄孩子一樣陪弟弟鬧上一場。

奇怪的兄弟倆，奇怪的烈山韜。難道這就是他疼愛一個人的方式嗎？說不出口，但也不許離他太遠，更不要人離他太近，他伸不出手，又不想失去，他到底是要人怎樣啊？

我想著長長嘆出口了氣，轉念又想到，就算他想明白了，我又能怎樣呢？如烈山諾所說，取捨皆難，對我最好的便是無問取捨，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下去地好。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功夫換了衣服的烈山諾已經步上武英殿，隨著他的到來整個大殿中都熱鬧了起來，皇親貴胄們開始推杯換盞談笑起來。

被連敬了三杯酒後，烈山諾才入了座，他又豪飲了幾杯抬眼看向寶座側面的我，染了酒氣的眸子笑意盈盈，我看著頑童似的他也無奈地搖頭笑了。

突然烈山諾的眼神一變轉向了我身邊，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烈山韜從寶座上走了下來，人已經到了我身邊。

“今日你都記了些什麼？”他說著俯身就看我粉紅色的本子，我本能地合上了本子，凝著他道：“皇帝是不能史官的記載的。”

他不說話只是眼神異常執拗地看著我，好半天后，他的身子就壓了下來把我籠罩在他的兩臂間，動手就要翻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