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此人若要取我性命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便道:小人情願將此等寶物獻與仙人,我等凡夫俗子拿來也是無用,不過白白糟踐了寶物……那仙人卻搖頭道:莫要再說,萬事皆有定數,休來壞我道心根本……思忖片刻又道:今日遇見終歸緣分,你血肉凡胎,我若一走了之,料想你也難以得活,罷了,你拿上此物,閉上雙目,我且助你脫困……我不敢有違,只得遵命拿起寶物握在手中,緊閉雙眼,感覺那仙人往我後頸衣領一抓,我便雙腳離地飛了起來……半刻時間,仙人落地叫我睜眼,我一看已經到了入山口……。”

說到此處,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自知小薊藥效已過。

“浩兒……爺爺沒時間了……那寶物……在米缸裡……你要好生……好生保管……”老人一口氣終究沒有提上來,就此離去。

小男孩開始並未哭喊,只是默默的流淚,不時抬手用衣袖擦一擦眼睛,但抬手頻率越來越快,終於放棄,任由眼淚肆意流淌,走近趴在爺爺逐漸冰涼的身體嚎啕大叫:“爺——爺——”

……

翌日,在石鼓村父老鄉親的幫襯下,村頭南坡多了一個小土包。

還有一塊木牌做的墓碑——“洪四喜之墓”。

按道理,屍體應該停放七天;按道理,下葬應該請先生測個日子;按道理,墓碑應該用石料雕刻。可是什麼道理都抵不過沒錢,錢——才是最大的道理。叫洪浩的小男孩沒有銀錢,連銅板也無幾個,那自然也就沒了道理。

鄉親們弄完土堆,又胡亂燒些香燭紙錢,做完對這個老人在塵世最後的儀式後便慢慢散去。雖然對小男孩有著些許同情,卻無一人提出上我家去這種收留的話語。畢竟石鼓村基本都是苦哈哈的採藥人和獵戶,自顧不暇,沒有誰能不在乎多出一張嘴來。

最後只剩下小洪浩跪在墳前,和裡頭的爺爺陰陽兩隔。

對於爺爺臨終說說三件事,洪浩對頭兩件事並不怎麼在意——尤其是第二件,他從自無知無識長到現在,全靠爺爺一把屎尿拉扯出來,自然對爺爺感情極深,對於父母並無半點認知,也不覺得有什麼重要。爺爺讓他去投靠張掌櫃,無非是為他生計著想,怕他年齡尚幼難以養活自己,可他覺得憑著爺爺教給他的識藥採藥的本事,獨自能活。倒是第三件事情,爺爺講了那麼多,可見那個東西對爺爺這一輩子非常重要,爺爺要他保管好,那他便一定要保管好。

想到此處,洪浩便磕頭起身,一路奔行回屋。

回得屋內,洪浩直奔灶臺邊的米缸。這米缸不過是水桶粗細一個瓦缸,常年裝著高粱米,洪浩印象裡爺爺從沒有讓米缸空過,他也未曾在意,現在想來卻是爺爺的藏寶手段了。這段時間爺爺臥床,都是洪浩每日舀米煮粥,故缸裡高粱米十去六七,已快見底。洪浩探身伸手三兩下便摸到一個東西,用力抓起送到眼前,果然如爺爺所說像一顆鵝蛋,潔白如玉,大小重量都差不多……如果不是爺爺先前交代了這東西的來歷,小洪浩覺得這就是村頭李大娘家養的鵝下的蛋。又想既然爺爺留給我的東西,不管是不是寶物,我都要好好留著。

洪浩又把這顆東西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終究看不出個端倪。便又埋進米缸,過一會覺得不妥又刨出來拿在手裡,半晌時間洪浩如此反覆幾次……到底是小孩心性不穩患得患失,最後突地小眼一亮,便又埋在米缸出門而去。

:()朱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