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乜,不知已有多久沒有叫她孃親,總是直呼翠翠,今天如此,想是真的明白了翠翠的艱難不易。

翠翠卻哭得更為傷心,她先前痛哭,是被王乜這個兒子當眾揭開為孃的醜事,羞憤而哭;此刻卻是見王乜終於明白她的苦心,重又開口叫娘,母子摒棄前嫌,欣慰而哭。

當下示意王乜走得近前,一把抱住,母子二人相擁而泣,場景甚是感人。

洪浩使個眼色,蘇巧會意,便隨洪浩出門來到院外。

洪浩對蘇巧道:“姑姑,看怎生想個法子?幫這對母子一幫?我也知這人間苦厄,幫也是幫不完的,但既已遇上,若視而不見,一走了之,我卻做不出來。”

蘇巧道:“他母子二人,淪落至此,說來還是家裡沒個支撐。要改善局面,無非兩樣。”

“哪兩樣?”

“一樣是找個成年男子,身強力壯,能把家中重活一併包攬的;另一樣是看翠翠的腿是否還能醫治,如能治好,她自己能做,就算苦點,但王乜慢慢長大,過得幾年便可分擔,日子總是由苦到甜,卻有盼頭。”

洪浩撓頭:“這卻難辦,醫術我半點不通,我力氣倒有,總不能在此待到王乜長大再走。”

蘇巧笑道:“賢侄,那日在酒樓,我說過甚話你卻又忘了。”

洪浩道:“甚話?”

蘇巧道:“那日我說,當你銀錢足夠多時,怎麼花,也是學問。”

“這話我倒記得,只是那銀子是死物,又不會長腿替他母子幹活,給再多又有何用?”

“賢侄,你樣樣都好,就是花錢這一塊,嗯……不甚開竅。”

“哎呀,姑姑你就直說,莫要這般急人。”

“賢侄,都說樹挪死,人挪活。他母子二人在眼下這個環境,自然是需要他人出力幫扶才能過活,銀子確實作用不顯。若我二人留下銀子一走了之,她這本鄉本土,鄉親四鄰知根知底,拿她銀錢,欺他母弱子幼,卻也沒個奈何處。但若遠走他鄉,找個無人識得他母子二人的熱鬧方便之處,買屋置地,重新生根。請個婆子老媽幫村做事,無人知曉底細,誰又敢輕看他母子。”

“還有,那城鎮人多熱鬧,醫館也多,翠翠的腿,未必就是無藥可治。”

蘇巧這一席話,說得合情合理,洪浩醍醐灌頂,如夢初醒。

洪浩道:“多謝姑姑,如此甚好,想來這城鎮是比鄉野好上許多,方便許多。如有一日,城鎮鄉野都一般方便,或可稱太平盛世。”

蘇巧笑道:“關鍵是這個法子,卻不需要你功法修為如何高超,只要銀子足夠,便是普通人也能做來。好在你現在境界甚高,銀子也多。”

洪浩一笑:“這銀子原是你離火宗的,我不過是借花獻佛。”

蘇巧回道:“我雖是離火宗長老,但也不偏袒,這些銀子原是來路不正,如此使用,卻是最正。”

二人商量完畢,便返回屋內。

那母子二人,此刻已和好如初,只是王乜剛才痛哭流涕,那條鼻涕蟲終於擺脫禁錮,黃綠綠一條,正在翠翠肩頭閃閃發亮。

洪浩忍住不看,道:“大姐,你和王乜在此,生存殊為不易。我和姑姑雖是路過,但既然碰見,也是緣分。倘若就這樣走了,卻難心安。剛我姑侄二人商量,給你們換個環境,一切從頭開始,不知意下如何?”

翠翠聽得此言,當下喜出望外,不住點頭。

旋即又黯然道:“如此自然是極好,但我母子二人,到了新地,一樣沒個生存本事,還人生地不熟,恐怕更是難以為繼。”

洪浩道:“這些你卻不用操心,我們自然會安排妥帖。”

翠翠大喜:“那一切全仰仗恩公安排,只是我們母子……我們母子卻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