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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會怎樣,只不過,你這近在眼前的錦繡前程麼……”裕佳貝勒嘖嘖嘆息,“十年寒窗苦,當真不易啊。”
時漢庭胸腔窒漲滾燙,恨極憤懣,一句“我便不要這錦繡前程又如何”正欲脫口而出,白岫已搶在前頭,沉靜莞爾道:
“裕佳在開玩笑,他最愛惹人生氣,漢庭不要上他的當。”
“融雋,你別老是拆我的臺,你這麼老實,我都沒人可玩了。”裕佳貝勒無聊地以扇掩口,打個哈欠,“我正等他選美人還是選前途,你太早攪局,還有什麼意思。”
時漢庭緊咬牙根,“你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我來替燭雁退婚。”白岫輕聲溫和,“長兄如父,我還有這個資格吧。”
又指向躲在一旁尷尬撓頭的某位見證人,“盧射陽與你我均無瓜葛,不偏不倚,他來見證,最合適不過。”
“你?”時漢庭很想譏諷,他心智有缺,又早懷娶燭雁的念頭,他來替燭雁作主退婚?這算什麼!
然而,白岫清清邃邃地注視著他,卻讓他譏諷之語頓在舌尖,一時竟說不出口。
“我喜歡燭雁,非常非常喜歡。”
他微帶憂傷地幽幽淡笑,猶如花謝葉調瞬間,眉眼落寞。
“我知道你輕視我,覺得我痴愚可笑。但,若你不曾將燭雁視為至寶,請把她還給我,我來珍惜。”
時漢庭怔忡,無言以對。
窗外那個美麗的旗人女子就是烏雅,燭雁看了她很久。
她那麼明豔嫵媚,那麼嫻雅動人,也那麼……寥落寂寞。
很久很久以前,剛剛披上鮮紅嫁衣的少女烏雅,也應該像孔雀一樣單純快樂吧,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乘著婚嬌進入夫家大門的呢?
而少年時的大哥,又是怎樣喜氣洋洋迎接他的新娘,怎樣迎轎射箭,看新娘邁過火盆馬鞍,一步步走向他?
然後,據說新娘正往婚房送,忽傳宮中有變,御前侍衛皆被急招入宮護駕,於是好端端一樁喜事驟斷冷清,更沒想到,新郎從此杳無蹤影,一別經年。
她恍恍然地想著,似乎處於當時婚慶之場,大哥與新娘交拜,新娘含羞的眼神微瞟過來,眉目嬌澀,唇角似笑還嗔——只不過,那張臉……怎麼……那麼眼熟?
變成了她自己!
神智倏清,她狠掐自己一下,撞牆呻吟:“我要死了,居然發這種白日夢!”
臉有點燙,心有點跳,她嚴肅懺悔:她絕對沒有因為嫁不出去而將主意打到大哥頭上,絕對沒有!
“如果新娘真變成我,我會先嚇死……”
喃喃著,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甜蜜,真糟真糟,一定是因被盧射陽劫持受了驚嚇,腦子有些發昏。
窗外,烏雅身邊多了位華服老者,似乎是她叔父什麼的,某位達官顯貴。他很和藹地笑著,讓她想起家裡那位偶爾也會有個爹樣子的惹事老頭。
“爹當初如果不拾大哥回來……”
不拾大哥回來,會怎樣呢?用力想也想不出,如果當初白岫不曾來到家裡,這些年將是怎樣情景?
遇了就是遇了,發生的事,怎樣假設也不會改變。
似乎聽到窗外有爭執聲,她再向外望,這次,院裡又多了幾人。
“我若不叫盧射陽送佟姑娘到這裡來,恐怕你仍是不會踏此一步!”
白岫看了盧射陽一眼,方才還拼命給阿齊亞使眼色打手勢的盧射陽已經沮喪地以手矇眼,不敢迎他目光。
他不語,見阿齊亞指向一名滿裔女子,憤憤道:“烏雅等了你這許多年,你見了他,一句話都沒有?”
烏雅?
烏雅啊——
被提了那麼多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