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喝一聲,“住嘴!光天白日之下,請你放尊重些。”

“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原諒,但小寶,週末我們可以見面嗎?週末我們去喝酒。”丹尼斯阮說。

“週末我去巴黎。”我一直向前走。午膳時間,我要回家見勖存姿,因為他是我的老闆。

“告訴我你是否很有錢?”他用手擦擦鼻子,“你手上那隻戒指是否真的?”

“你為什麼不能PISSOFF?”

“你別這樣好不好?”他說:“週末去巴黎,下禮拜總有空吧?”

“我沒有空閒。”我說:“我的男朋友在此地。”

“我才不相信。”他很調皮地跟在我後面一蹦一跳的。

“當心我把你推下康河。”我詛咒說:“浸死你。”

“做我的女朋友。”他拉著我手。

“你再不走,我叫警察。”

我已經走到停車場,上車開動車子,把他拋在那裡。倒後鏡裡的丹尼斯阮越縮越小。我不怕他,但被他找到,終究是個麻煩。

——他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

劍橋是個小埠,但不會小得三天之內就可以把一個女人找出來。我知道,這裡的中國女人少。

中午勖存姿在後園料理玫瑰花。居然有很好的陽光,但還是冷得足以使面板髮紫,我把雙手藏在腋下,看著他精神百倍地掘動泥土。

他見到我問:“下午沒課?”

“有。”我說:“尚有三節課。”

“回來吃飯?”他問。

“回來看你。”

他抬起頭。“進屋子去吧。”他說。

我們坐下來吃簡單而美味的食物。這個廚師的手藝實在不錯,勖存姿很講究吃,他喜歡美味但不花巧,基本實惠的食物,西式多於中式。

“你懂得烹飪?”他問我。

我點頭。“自然。煮得很好。”

“會嗎?”他不置信。

我笑。不說話。

“下午我有事到朋友家去,晚上仍陪我吃飯?”他像在徵求我同意,其實曉得答案永遠會“是”。

我點點頭。“自然。”

“沒約會?”他半真半假地問。

“有約會我也會推掉。”我面不改容。

他也笑。

我們說話像打仗,百上加斤,要多累就多累。

下午三點鐘就完課了。我匆匆回到家,開始為勖存姿做晚餐。不知為什麼,我倒並不至於這麼急要討好他,不過我想他曉得我會做家務。

我做了四道菜:海鮮牛油果,紅酒燒牛肉,一個很好的沙拉,甜品是香橙蘇芙喱。

花足我整整三小時,但是我居然很愉快,辛普森陪著我忙,奔進奔出的幫手。她很詫異,她一直沒想到我會有興趣做這樣的事情。

勖存姿回來的時候我剛來得及把身上的油膩洗掉。他在樓下喚我:“小寶!小寶!”

喜寶 三 喜寶 三(2)

我奔下來。“來了。”

私底下,我祈望過一千次一萬次,我的父親每日下班回家,會這樣的叫我。長大以後,又希望得到好的歸宿,丈夫每日回家會這麼喚我。

一直等到今天。雖然勖存姿既不是丈夫又不是我父親,到底有總比沒有好,管他歸進哪一類。

而一個女人畢生可以依靠的,也不過只是她父親與丈夫。

我重重地嘆口氣。我兩者都欠缺。

辛普森幫他脫大衣。

“下雪嗎?”我瞧瞧窗外。“晴天比雪天更凍。”

“春天很快就要來了。”勖存姿笑。“看我為你買了什麼。”他取出一隻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