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說罷,不再看她。

崔嫵恭敬一禮:“是。”

走出存壽堂大門,謝家子侄們都站在簷下,小廝們撐著一把把傘將族老們送回去,謝宥回身就見崔嫵邁過門檻。

高氏見到謝宥,刻意說高了幾聲:“三弟妹和王氏到底是不是沆瀣一氣……”

謝宥必然是聽見了的。

崔嫵仰首看他俊美的面容靠近,心裡嘆了一口氣,謝宥怕是也要質問她一頓。

“薑湯喝過了嗎?”他問。

夜風在那一刻輕柔覆面,崔嫵愣了一下。

他只是問自己喝藥了沒有……

崔嫵有點措手不及,好像突然被一隻大手推到了很久很久之前,謝宥的聲音一瞬間和阿孃的重合。

她扭頭朝向庭院,眨眨泛紅的眼睛,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官人餓不餓?”

“無礙,你回去用過飯,就早些睡下吧。”

夫妻二人只是低語,高氏在一旁聽著了,大大翻了個白眼。

矯情勁兒!

閔氏盯了幾眼,轉頭找謝禹去了,兩個人沿著昏暗的連廊回院子去。

“官人,今晚風好大啊。”

她嬌怯的聲音傳來。

“有嗎?你穿得挺厚啊,誒!這麼大的路你擠我做什麼?”

“妾哪裡穿得厚。”

“不厚,那我也沒衣服啊,不是!你推我做什麼!”

“……”

夫妻二人的聲音漸漸遠去。

雲氏在崔嫵離開之後,問謝宥:“你怎知崔氏沒有參與其中?”

謝宥道:“大嫂要見崔氏之前,先見了王家的人。”

“所以?”

“怕是有人教大嫂這麼說的。”

雲氏也不是傻子,她放下這事,說道:“崔氏一年未成孕,該請個郎中看看吧?”

“不必請什麼郎中,不過是兒子平日事務繁忙,少去她房中。”

“當真如此?”

“當真。”

雲氏心道方才小夫妻那般情狀,這話未必是真的,“娶婦是為了傳宗接代,主持中饋的,敬重便是,你可不要過分疼寵她了。”

謝宥不言。

他不覺得自己算寵崔嫵。

“手怎麼包著,傷了?”

“裁紙時劃破了。”

風寒

崔嫵獨自回到藻園,謝宥還留在存壽堂。

楓紅憂心忡忡,“娘子,要是真上了衙門,您要怎麼說呀?”

怎麼說?

崔嫵心道她還能怎麼說,要她說啊,王氏這些年受的腌臢氣不少了,謝宏自己那麼多女人,可見對王氏並無真心,那王氏才偷了一個人,他跳腳什麼呢?

況且謝家已經算佔盡了好處。

一個高門息婦嫁過來相夫教子,料理庶務,為你生兒育女,忍受夫君三心二意,朝秦暮楚,還有那個一點也不和善的舅姑,在孃家閉口不言謝家壞話,忍氣吞聲到了這個份上,可以說整個人都被榨乾了。

就算放了人家,謝家還白掙倆孩子,又白得王家欠一份人情,一點不虧。

只需謝宏鬆口,承認了沒有偷人的事,大方放王氏離開,謝家更不會丟一點面子,頂多謝宏自己氣不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