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聽著甘璐的描述,好一會兒不做聲。甘璐知道他肯定煩惱,只得說:“這種帖子洩露了個人隱私,應該可以找網站申請刪除的。”

“旭昇公司的律師已經發函過去,刪帖應該是遲早的事,不過刪帖在現在來講,意義已經不大了,”尚修文長嘆一聲,“如果只是偷情被曝光,那是活該老三自己出醜。但我和舅舅核對過,他為那個主持人花的錢來路很成問題;表嫂收到神秘人士寄的照片後才詳細知道這件事,她趕去電視臺,也是那人打電話給她報的信,門口還有專人安排好受邀觀眾的證件,接他們進去。可笑的是,她到現在連那人姓什麼、是個什麼來路都說不清楚。你看,這事肯定沒有表面看的那麼簡單。”

甘璐遲疑一下,她實在不願意主動與尚修文提到他的那個前女友,可又不能不說:“賀靜宜當時在現場,神態很奇怪,好象這一切都不出她意料。”那邊尚修文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她無可奈何地說,“我倒不是指證說她一定參與了這件事,可是……”

“我明白,璐璐。好在這邊少昆的事已經有了眉目,剩下的我只能託付給律師,我會盡快趕回來,但願還來得及挽回。”

放下電話,甘璐心裡沉甸甸的。如果賀靜宜如她推測般果然介入了此事,她的目的會是什麼?難道真如她帶著調笑的自白那樣,是不能忘情於尚修文嗎?可是她說那話時譏誚之意明顯,而且一邊借企業兼併給尚修文施壓,一邊將他親人的隱私公諸於眾,這哪裡像是一個挽回舊情的舉動。

尚修文說的“但願來得及挽回”,當然應該指的是想挽回旭昇目前面臨的不利局面。她並不理解尚修文對於旭昇的重視與投入程度,然而她內心忐忑,總覺得整件事有太多不明之處,如同一本疑雲重重的書擺到了面前,而結果卻只能在一定時段以後才能翻開,她就算有心進行推理,在現有已知的條件下也根本找不到方向。

她心情煩亂,索性和往常一樣拿了跳繩上露臺,外面寒風凜冽,她跳了不過五分鐘,就覺得冰涼的空氣刺激著咽喉與肺部生痛,簡直有點喘不上氣來,只得停下來,心想,不知道是因為心裡有事,還是這段時間因為天氣寒冷沒堅持鍛鍊,體力變差了。

她伏在露臺欄杆上看著暗沉的天空,待喘息平定後,才進去洗澡換上睡衣上床,看一會枕邊放的《法蘭柴思事件》,這也是她最近一直著迷的英國作家約瑟芬·鐵伊的作品,相較於她花了很長時間才看完的《時間的女兒》,這本書更加不像傳統意義上的推理小說,沒有名偵探出場、沒有兇殺案,甚至沒有出現一個死人,卻有著同樣緊湊的情節與緊張而詭異的氣氛,甚至其中提到的輿論殺人,也與眼前網路上的群情洶湧有著一點兒微妙的貼合,讓甘璐有些感嘆。直到睡意來臨,她總算不踏實地睡著了。

第二天甘璐再上那個BBS,帖子果然被刪除了,然而熱情高漲的網民並沒有因此罷休。他們給影片裡的當事人和被懷疑的主持人編上各種搞笑的簡寫代稱,重新開帖,繼續不依不饒地議論著。

吳麗君春節期間一直留在J市,甘璐除了去父親那邊,就待在家中,卻似乎沒法像從前一樣享受難得的獨處。無論是看書、看電視還是做其他事,都難以靜下心來。她只能斷定,兩年婚姻生活,已經改變了她。

她的確認真考慮了一下賀靜宜那個含義不明的提議。

如果真的去央求秦萬豐出面支援旭昇,能對尚修文有多少幫助,她完全不確定。更不要說她一向與秦萬豐保持距離,哪怕春節,也不過是打電話給媽媽,順帶問候一下他而已,此刻再去燒冷灶,不僅太遲,更沒法過自己這一關。

可是隻為顧全自己的自尊,卻對丈夫的困境袖手不理,似乎也說不過去。

尚修文此刻在返程途中,她沒法與他聯絡,而且就算聯絡上,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