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有聲若鐘磬相擊,水潤光滑的從延壽殿外漫漫而來:“朕的皇后,難道還有假的不成?”

帝妃吵,夫妻鬧

今兒個也不知是什麼日子,太后這延壽殿分外熱鬧,噹噹今聖上的聲音不疾不徐傳來之時,所有殿堂內的人先是一頓,然後齊齊一聲喊:“叩見陛下,陛下萬歲!”

撲通撲通下餃子一樣一個倆個的往地上跪了下去。

我略略遲鈍了幾分。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上那龍床上滾了滾被潤澤的有些過了,原本我那引以為傲的下跪的速度皆因身子上不可言說的酸澀而慢了半拍,對著太后時還沒覺著,因為身旁好歹有倆一老一少攙扶著,這一回也不知是不是他們忘了,直接先自己個跪了下去。

留著我根個蔥似的紮在地上顯眼了一會兒,直到我被那踱步而來的明黃白領繡山海龍紋的袍子上流光溢彩的色澤晃了晃眼,手搭涼棚,正撞上那白紗帽下攏在朱絲綬帶裡的白玉臉龐,上頭那一雙黑幽幽若南海黑珍珠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朝我這看過來。

一個激靈下,我終於又找回了我的本能,噗通一下跪了下去。鴉雀無聲的大殿只有那衣紋帶水的輕飄,簌簌微響著走進殿堂裡,慢悠悠的用他那獨一無二悅耳鏗鏘的聲音道:“今兒個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人都在母后這?”

我聽著那聲調,不由自主腦子裡頭就冒出那張懶洋洋的俊臉來,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煙隴遠岫水墨丹青的眉目裡,一雙似眯非眯的眼,此刻我打一百二十個賭,正好死不死的盯在我腦袋瓜子頂上。

他母親的分外令人牙癢。

我就不信,今兒個這場面,他會不知道怎麼回事?

崔公亮乃是他身邊的大太監,愣在我身邊伺候著,你這不明擺著讓我招忌諱麼?

如今倒好,還給安個莫名其妙的皇后頭銜,我這皇后估計會成為歷史上最短命的,指不定下一刻,我就一命嗚呼了。

宇文嵐,你丫忒狠了點吧,你要殺剮我認了,至於還要這麼玩我麼?後宮裡招人嫉恨多麼的悲催,父皇那時候我看得多了去了,我好歹還給您老伺候了一回吧,沒功勞苦勞也算對不?給個痛快那麼難麼?

宇文嵐的話,沒人接,他也似乎沒打算讓人回答,話音剛落,那雙烏皮履尖尖的翹頭就出現在我的視野裡,頭頂無比溫柔的聲音無所遁形的朝我壓過來:“梓潼昨夜累了,還是快平身吧!”

唔,延壽殿哪個宮人那麼勤快,為何就連一隻螞蟻都木有呢?

木有螞蟻好歹給個地縫也是好的,契合的那麼完美幹嘛?

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的聲音繼續打斷我的臆想:“愛妃?怎麼,可是身子軟得起不來?那讓朕來扶你起來吧!”

愛妃你個老母!

我豁然抬頭,齜牙衝著就在幾寸外的俊臉一笑,格外誇張的道:“哎呀,是陛下呀,不敢當不敢當,小的這低賤鄙俗的身子怎麼能夠當得起您高貴的龍爪呢,別別別,小的惶恐,小的分外惶恐!”

我撅起個屁股往外側一骨碌,避開了宇文嵐伸出來的手,卻身子歪了歪,重心不穩的趴在地上,四肢著地,分外狼狽。

我這突然的避開令宇文嵐溫潤的臉龐一頓,劍眉下的眼,頓時濃黑了幾分,若潮汐翻湧了起來。

憑我對他的瞭解,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我卻嘿嘿朝他一笑,溜了眼他身後跪了一地滿臉驚詫的人們:“陛下英明神武,小的卑賤,您這撫慰的順序錯了!”

宇文嵐保持著一種半蹲踞的姿勢,寬大的袍子上猙獰的古獸紋勃然仰頭,這令他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面容風雲際會,卻不顯山不露水,只是伸出手平展在我面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