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了這件事,託孤之臣遠比他告訴顧雁歌的要更復雜得多,想到這些,蕭永夜覺得有些難以開口:“雁兒,託孤之臣,有廢立皇帝的權責,將來還可以擬立太子。

是皇上一輩子的敵人,託孤之臣不倒,皇權永遠不穩。皇上,這是特意把我擺到了,不能殺又不能近的位置上。”

顧雁歌這回卻難得的想明白了,太子對蕭永夜,向來是倚重有加,而且是全心的信任。皇帝這是等於明明白白地告訴太子,蕭永夜不能多親近:“皇上,是擔心太子過於依賴、器重你嗎?”

“雁兒,有件事很有趣,託孤之臣,若娶宗室女為正妻,不可立室、不可納妾、蓄通房。嘖,皇上似乎對你,存著愧疚。”蕭永夜說到這,忽然笑了,皇帝的心思,還真不是普通人能猜透的。

這下就顧雁歌也傻眼了,腦子裡有點糊了,這些上位者的心思都咋轉的,她怎麼想都會被繞進去,這到底什麼意思?莫非,希望她……感恩戴德:“皇上,會不會希望我給你吹吹枕邊風,讓你好好扶持太子,不要起二心?”

顧雁歌話一說完就看著蕭永夜,發現他正在燈火裡看著她笑,那笑容裡頗有些內涵,正待她要問的時候,又開口道:“皇上怕有人以此拉攏我,比如送自家的女兒到府裡,比如送個閤眼的歌妓之類的。”

這話讓顧雁歌捂著嘴直愣,想想也是,眼下新皇替舊皇的時候,皇帝又走在一片風雨飄搖裡,朝政最是不穩,這正該是蕭永夜鎮場子、顯威風的時候。外頭不知道多少人,就削尖了腦袋,等著用各式各樣的方法來拉攏,“嗯,我是不是應該感謝皇上呀,竟然幫我這麼大個忙,咦……我以後可要高枕無憂了!”

看著顧雁歌那張竊笑的臉,蕭永夜搖了搖頭,眼裡滿是寵愛:“是,高枕無憂,就算沒有皇上託孤,臣也不敢有負郡主千歲。”

“回恆王千歲,事兒不到蓋棺釘釘子的那一刻,誰也說不準。”說完笑著催促蕭永夜把信開啟,卻無非是一些勸慰的話,順帶指導蕭永夜該怎麼做。

恪親王還不知道託孤的事,所以其中大多是讓蕭永夜置身事外,可眼下一託孤,明天就等著站風暴中心吧。以三十之壯年託孤之臣,這不論哪朝哪代都是頭一份兒。

看完信,二人大眼對小眼,相視一笑搖搖頭。書信在燈火裡化作灰燼,蕭永夜一把抱起顧雁歌,在她嬌聲地低呼裡,置身於床榻之中輾轉纏綿。

一夜春盡,第二日又是個豔陽天氣。這樣的天氣裡,遺體最不易儲存,內監用了大量地冰,才將將能保住頭七日的祭典。事急從權,太子和太后、皇后以及宗親們多方商議了以後,決定從九日生祭,四十亡祭的禮儀。也就是九天的棺祭,餘下的四十天在陵墓前行祭。

巧得是,顧雁歌在聽頭日的祭文時,竟然聽到了那句“生於貴,擅於謀……”,只是後頭的不一樣,不免小小的愣了愣。看來,不止她一個人這麼想,就連官祭文的都有這想法。

祭文完了後,再折騰了會兒就到午飯時分了,用過了簡單的午飯,下午就該是啟詔了。本來是三日後啟詔的,可眼下天氣不等人,宗親們揮汗如雨地折騰來去,有些老輩兒的折騰不起,只好趁著頭幾日老輩兒們還精神,趕緊辦了。

“……太子仁德而表,有日月之光,乾坤之儀,山河之德儔也,當為萬世之君表,千載之帝範……自詔下,奉此為君……而其年資不豐,兼朝局時危,特命恆王蕭永夜,為託孤之臣,望其主輔而明……”

後頭還有一大堆要念的,但臺階下聽詔的眾人,早就在聽到蕭永夜為託孤之臣時,臉上的神色就變了。先前大家都在猜是誰,宗室親貴裡有夠資格的,可不夠鎮場面,有夠鎮場面的,又不夠資格。

蕭永夜……算是兩不搭,又兩邊都支慶得了,要反駁能反駁出一堆理由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