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暴中漸縮成點;凝結許久的眼淚傾眶而出;像兵鋒一般;劃痛了臉頰。

上蒼啊上蒼;我是否該感激你別樣的仁慈;感激你在我搖擺不定;左右為難的時刻;替我做了如此選擇…我與康熙;緣盡於此。

感覺邊上有股異樣的目光;轉眼一望;李德明若有所思的看著我。見我又是這般滿面淚光;渾身血汙的狼狽模樣;彎身替我擦乾了眼淚。

這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冷血太醫如此溫柔的舉動;沒有半點僵硬;彷彿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一樣。

“不用害怕,我陪你去蒙古。”聲音低柔;卻堅定不已…

再次能開口說話;已是兩月之後;那日康熙走後;李德全便冒著風雪前來宣旨;三言兩語的聽見一些;大多是些溢美之詞以及帝王的殷切希望。這本是該在太和殿行禮拜別的時候當眾宣讀的;按著我如今的身子;已是不可能再受這些繁文禮儀了…

且康熙對我的恨意;就像這北京城的大雪一樣;抬眼望天;盡是綿綿無盡的姿勢。

如此局面;已經無關所有悲喜…我沒有任何立場與身份去責怪康熙對我的冷漠;因為在他心裡;是我害死了他心愛之人…如此哭笑不得的局面;又如何悲;如何喜。

“今日藥已備好”李德明站在馬車外輕聲說道;子青微掀簾子;把藥碗端了進來;我隔著大紅色垂地紗曼;朦朧的瞧著他單薄的輪廓;兩月來似乎瘦了許多…

從北京出發至今;已經整整兩月;卻是因著我時好時壞的身子;慢悠悠的只行至歸化城土默特;離烏蘭巴托還有一段非常遙遠的距離。

李德明時時騎馬跟著馬車;一有變化便躬身入車診脈施針;晝夜不休;細緻的令我心疼;好在功夫未負有心人;體內抽搐的感覺逐漸減緩;只是時不時還是會有嘔血現象;前日他來送藥之時;我努力的卯足了氣力;終於把久憋於心的“謝謝”二字說出了口。

而他,竟是失神到打翻了手中藥碗。

至於子青;一路來雖話語不多;但從她時不時眼露得意之色便可看出;她的仇恨;並未因我如今的淒涼遭遇而減少半分。

她早就知道赫舍裡的計劃;就在我懇求皇上讓她隨嫁蒙古之時;她就明白;將和我一起上路…所以她心裡篤定;處之自若;而我;卻是擔心不已…心結未開;又不得不防著她…日夜相對;煎熬不已。

雪已經止了好久;不知道遠征的隊伍;是否已經出發。不知道若四爺看見康熙所抱屍體;能否一眼便認出;那並不是我…不知道那罪魁禍首納蘭蕙月;在北京漆黑的夜下;會否懺悔所作一切…

終是不知道了…這一切;已經隨著我的馬車;越行越遠…

在歸化休息了兩日;採置了一些用品;便再次上路了;身子已經越來越好;雖然仍不能自已下車走動;卻是兩日都不曾吐血了;嗓子也慢慢的恢復了;說話聲雖然嘶啞;終於能清晰的連起一句話了。不管未來如何;在李德明微笑的目光下;我是滿心歡喜的…

出城不久;車隊後面響起凌亂的馬步聲;嘚嘚嘚的越跑越近。掀起簾子卻只看到了馬蹄飛奔而起的滾滾煙塵。

“咳咳咳!”被這煙霧嗆的直咳嗽。

“姑娘沒事吧”李德明騎馬走到窗邊;焦急的問道。

“沒事;被這塵土嗆到了”朝他擠了個笑容他才放下心去。自從出了張家口;李德明的心情似乎越來越好;往日僵硬緊繃的神經;也緩緩的舒緩開來。甚至今晨出城之前;還匆匆去集市買了些鮮嫩的花兒;一臉羞澀的遞給了我。子青見此;滿是調侃的說道:“姑娘還真是桃花不斷呢”不知該如何自處。

這本就不是我的桃花,若他知道此刻坐於車中的乃是其父遭殺身禍端的罪魁禍首,不知還能否如此平靜的與我說話。

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