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站在其前才知其高,攀在山道上才知其險。

人往往便是如此,外人看來我又何嘗不是榮寵無限,帝王恩德,身世顯赫,婢奴成群,綾羅美衣,人生若此,夫復何求!但當她們真正走進我的生活,方能明白,這滿嘴的苦澀,又何嘗能為外人道也。

“格格,草原風勢強勁,你的身子承受不住啊!還是回去罷!”雪蓮在旁憂心的說道。

“烏蘭巴托可有訊息?”皇上巡幸至此的旨意在前月怕是已經到了敦多卜多爾濟手裡,我曾在出發前寫信給丹津多爾濟,讓他整查下軍中將士,對土謝圖汗部之前一片混戰局面要絕對的嚴守秘密。

我仍是憂心著讓康熙洞察其中不妥之處,百般牽連,敦多卜多爾濟滿門我並不在乎,但丹津多爾濟難免要被牽累,到時更是可能牽扯到四爺,康熙雖然對他也算仁厚,但若知他有謀國之心,怕是會毫不手軟的除之而後快的。

“奴婢正想跟格格說這事呢,烏蘭巴托方面派人來捎過口信,要格格南行五里,丹津多爾濟王爺在那地等格格。 ”我心裡一驚,丹津多爾濟此舉明顯不妥;便急急問道:“是何人前來傳的訊息?可知王爺尋我何事?”

“奴婢不知,只是一蒙古小兵模樣,今日午時大家歇息時候,奴婢本想著去湖裡捧些清水給格格洗漱,但卻被九阿哥的隨從不小心擠進了泥裡,弄髒了衣衫,不想汙了眾人的水源,便走至下游洗了下衣衫。”她喘著氣頓了頓。

“難怪今天中午你回來的有些晚,都錯過了飯食時間。”她輕輕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就是在這洗衣時間,奴婢遇到了那蒙古小兵,本覺得很奇怪,但他說他已跟著隊伍許久,又一副蒙古人作派,還有王爺的印鑑為證,所以奴婢覺得是真的。”

“印鑑在哪裡?”我匆忙說道。

“這裡,格格!”她從袖裡拿出一方帕子,真印刻著丹津多爾濟的專用印鑑。

應是沒錯了,我打消了所有疑慮,但仍是對此行有些遲疑,若被康熙發現了,那便百口莫辯了,他定然會以為我與丹津多爾濟有了私情,那丹津多爾濟的仕途便算是完了!如今葛爾丹的戰事已經完結,若土謝圖汗部這邊還有何異動,康熙定然不會再有任何隱忍了。

回帳時候神色匆匆,撞上了別人的胸膛也未察覺,抬眼卻是四爺,我不好意思的曲了曲腿,正欲走時,他卻拉住了我的左手:“今夜子時,我在西面等林子等你。”

說罷便徑直走了,我心虛的望了眼周圍眾人,還好有一帳篷擋著前路,大家都在忙碌著生火做飯,倒也沒人注意此地情景。

“格格,你打算如何?丹津多爾濟王爺在南面,可四阿哥卻在西面。”我無奈的嘆了口氣,淡淡說道:“雪蓮,你這般聰慧,難道不懂麼?”

她聞此默默的頓住了話語。

我又怎能在與他單獨私會,在宮內之時,我與他僅是潛流在下的兩顆水草,如何纏綿也無人會覺,但如今,卻已然成了隨流而漂的浮萍,忽遠忽近,皆是光天化日,路人皆知。

而丹津多爾濟,親自前來此地尋我,定然是有了緊要之事,若今夜我不去見他,明日到城之時出了什麼紕漏,連累甚廣,最危險難避的,還是四爺啊。

子夜,整隊都一片寂靜,除了偶有幾個巡邏兵士舉著火把走過帷帳之外,再無其他生息,待巡邏兵士換班之時,我急忙小心翼翼的離開帳群,牽起早就藏於小林中的馬兒,一路往南急奔,遠遠繞開靠著西側的樹林,就怕自己一個不忍心,便掉轉馬頭朝他狂奔。

夜風吹的我一臉冰涼,緊捏著馬鞭的手兒也忍不住處處顫抖,五年未見丹津多爾濟,不知他帶著兒子生活的可好,那白胖的弱小孩童,如今可是已經踽踽可行?猶記得他那稚嫩的小手,阻住了直刺我心臟的致命一箭,念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