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注意到八爺身邊的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定然是認出我來了。

我清了清喉嚨,客氣的說道:“先生也是明白人,許多不該看見卻看見的事,也該自動遺忘了,不然人生無常,誰也不能保你安然一世啊。”他明顯身子抖縮了一陣,背弓的更低了,再也不敢看多我一眼。

仵作找了幾個衙門中人,據說是不知曉其中原委的,只說經他驗證之後此兩人證實乃是墜涯而死的,兩衙役見知府大人的公文都已經蓋了章,便賣力的將雪蓮和江修緣的屍身埋在了後山。。

我與八爺並未參與其中,只是在那幾個衙役走了之後,才從隱處出來,抓了幾把泥土,改在了江修緣墳前。

“到而今才覺得自己欠他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八爺站在身旁靜靜的聽著。

“看著這荒涼的墳頭,我才想起該為他栽些樹木遮蔭,但卻心裡空洞一片,他到底喜歡什麼樹,喜歡什麼花,我竟是全然都不知道。”眼淚又酸澀的滴了下來,落進這一片荒垠的土地。

他只輕輕的摟著我的肩,低低說道:“栽你喜歡的花吧,我想她們也是會喜歡的。。”

他竟如此豁達,我曾與他細說江修緣時,都刻意跳過了他對我的感情,原來他都是明白的。

最終還是在他倆的墳前種了兩棵銀杏,一棵雄生,一棵雌生,望他兩的相守,能像這參天銀杏一般,矗立百年而不倒,年年結果,歲歲長生。

傍晚回府之後,身體便再也好不起來了,只迷糊的記得額頭滾燙滾燙,眼前所有景象都是模糊一片,看不清八爺的臉,甚至連頂頭的羅帳都看不真切。

每日都被人強行喂著湯藥,也不知自己喝進去了多少,只記得再次全然清醒的時候,已是半月有餘了。守在床前的八爺瘦了整整一圈,原本瘦極的身子,如今已有些嚇人的嶙峋模樣。。

鬍渣也不刮,演著下巴長出了雜亂的鬍鬚。我拿手輕輕撫過,竟是那麼的扎人。

他感到臉上瘙癢,睜開眼鏡才發現我正對著他笑。他方舒展眉頭,第一次見他笑的那般實心真意。

“好了,待你全然好了,咱們便回家了。”他握著我的手說道。

“不是要去杭州的嗎?”我問道。

“你都病了半個多月了,皇阿瑪已經允准我們回京了,大部隊早就出發去了杭州了。”我苦笑一陣,倒也不為錯失的美景而神傷,按我如今的心情,哪裡還有賞景的興致,回去了也罷。只是總想著在這南巡途中給太子下個套的事兒,也因此而落空了。。

回了北京,恐怕更難了。但他命定的時刻就快到了,即便我不出手,自然也難逃歷史結局。

但就如索額圖一樣,傷我者要死於我手;不管何種代價,我要讓他在我面前死去。不知若康熙知道我此時的想法,還會不會讓我留在八爺的身邊,一個本身便帶著狠戾的心,要將他最心愛的兒子置之死地的女子,又如何去遏制另一個兒子的奪位之心呢?

“想什麼呢?又出神了。”八爺端了碗甜湯湊我嘴邊卻沒反映,有些抱怨的說道。

我泯了泯嘴,而今身子好起來了,倒真的餓了,多日來也未進過什麼食物,喝些甜湯正好補充一些體力。

“走之前,我想回江修緣家看看。”八爺點了點頭說道:“我陪你去。”

又休息了兩日才能下床走動,但還是有些虛軟,遂乘馬車去了江修緣府邸。本想推門進去看看,但卻意外瞧見那日我見過的丫頭正在門口探頭探腦。

“姑娘?”我試探的喚道,她見是我方展眉說道:“小姐,你可來了,這麼些日子,可把我等的心都要焦了!”

我疑惑的問道:“你未離開蘇州只是為了等我?”

她點了點頭說道:“主人在很早前便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