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她身子虛軟,沒保住孩子。”

我被他不溫不火的語調激的渾身顫抖:“爺好似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那不也是你的孩子麼?”

他終於抬起頭來正對著我,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就如兩初識之人禮節性的頷一般。顧不上心裡劇烈的抽痛,詰問道:“是你對不對?那天我在愛兒門口看見高毋庸端著藥進門,你每天囚禁她,逼她喝這些慢性落胎藥?對不對!”

他轉著手上的扳指,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到底有沒有人性!有沒有!”竭斯底裡的聲音,原來吼出來時,胸膛都是痛的。

就像藏在心中的把把利刃,一把把吐出來時,最先割傷的便是自己。

“在你心中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窮兇極惡,為達目的不折手段?把身邊所有人都當作棋子,為攀帝位可以犧牲一切?對不對?”他忽然狂性大,一記重拳敲在桌上,扳指便硬生生的碎成兩半。

“你只告訴我,是,還是不是?”雖然我不忍見他因我的詰問而猶誅心。但仍是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或許這便是我骨子裡根深蒂固的執著,所有事情,皆追根究底,從來不懂何謂糊塗者常樂。

“我所做一切,都只為護你!”他答非所問,而我要的答案,卻已然明確了。

“你真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為什麼傷我之人總是要冠以愛的名義,此生到底還要承受多少這等如山壓背般的愛。

怕自己已如駝滿稻草的駱駝,再揹負一根,便永遠趴下了。

愛兒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融融夏日竟蓋著厚實的棉被,若不是這若有似無的鼻息,真的難以相信,此刻躺在眼前的人兒,還是活著的。

原先那些看護在院裡的婢女奴才早已沒了身影,此刻又僅剩下原本的那侍候丫頭,他果然高明,早就這般高調的對外宣佈自己的側福晉身子虛軟,幾近流產。

好好看護起來不讓外人瞧真切具體情況,那麼即便孩子沒了,外人也只能道一句天不遂人怨,可惜而已。

他如此處心積慮,竟是為了謀殺自己的兒子,臘月惡寒的感覺侵遍全身,他到底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暮色裡的胤禛,那個帶著點點孤寂,懷著磅礴江山的男子。

我看著愛兒蒼白的面容,反覆的問自己,他到底還是不是當初的模樣?多想說服自己他猶是萬春亭裡守候的男子,猶是背手而立默然不語,卻比誰都努力的男子。

但他不是了,成道成魔,只是一念。給人帶來光明之人,心地必是光明的,而他秉持的用暗黑手段得到光明,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在雨中坐了許久,眼前雨霧四起,那一片蒼翠在浩渺白煙之中若隱若現,美輪美奐的景緻,也遮蓋不了人性的醜惡。

八爺打著傘來尋我,見我沐在雨中,心疼的拉起抱過:“走,我們回家。”

一路上,他一手環過我腰,一手撐著雨傘,風雨襲來,巋然不動。

馬車停在四爺府門口,我方要上車,卻被**力撞到,一婦人模樣的女子倒地就拜:“姑娘對不起,老身不是故意的。”

我聽著聲音十分耳熟,便走過去扶她起身。雖然雨水瓢潑而下,她滿面皆是水漬,但我拿過八爺方巾為她細細擦拭時候方看清,她…竟是我來大清見到的第一位故人,張氏!

“張大媽!”我高興的喚道,沒想到故人重逢,竟是這種情境。

她盯著我的臉,看了許久,才猛然喊出聲來:“姑娘,是你!怎麼是你!”她頓時興奮的捏過我手,一如既往的粗糙卻又溫暖。

“大媽,去我府上罷,外面雨那麼大,別涼了身子!”我心有愧疚,始終因為種種因由,沒有尋過她,沒有給她那清苦的家庭任何幫助。八爺雖然不知我與她是何關係,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