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的清躍孩童聲音纏住了心神。

松枝細葉之間,只見那狹長的方磚道上,弘曆張開著他粉嫩肉胖的雙手,一步一頓的朝自己的阿瑪走去,四爺只是站在門邊,看著自己的兒子踉踉蹌蹌的朝他行來,滿面含笑。

而他的福晉們便圍站在主廳門側,捏著絲帕巧笑嫣然的看著這一幕。

“阿瑪…阿瑪抱抱…”瞬間流下淚來…

這充滿稚脫之氣的清越聲響,終於讓我幡然醒悟,眼前這個穿著青衫的男人…再也不是我索心命定的男子…他是一朝阿哥,四位女子的夫君,眾多孩子的父親,將來更是一國之君,卻獨獨不是我的男子…

君心獨系,本為此四字而守望奔走的我…何時起竟在他的懷抱裡輕易的拋卻了…

不管是扎納扎特爾,丹津多爾濟還是江修緣,都能給我此生獨一無二的守護,但是為何我卻似著了魔一般一心只朝著他狂奔…

若我似那在狹長道途上急奔的女子,而扎納扎特爾,丹津多爾濟,江修緣便是沿途為我而亮的風景,路過之後便悄然隱沒了…當我發現自己是那般痴傻之時,轉身回望,留下的卻只有鋪天襲來的墨色,再也分不清天與地。

四爺笑著將馬鞭遞給高毋庸,雙手捏著弘曆小腰,稍一用力便將他托起舉上了肩頭。高毋庸在側拽了拽四爺袖子,滿面無奈的朝這邊望了望,而四爺卻全然沒覺出他的異樣,仍是歡聲對弘曆說道:“小弘曆,想不想阿瑪呀?”臉上的笑容,竟是我從未見過的溫軟柔和。

“想…好想阿瑪!”他小嘴一嘟,便都是吉言密語。

一門之隔,門外是生命起始的朝氣笑聲,而門內,卻是生命枯竭的默然死寂。

“喲,八妹妹,你怎麼就躲在亭裡不出來了呢,爺都回來了。”四福晉笑著嫋步走上前來,四爺才順著他的身子回首望來,頓時笑容僵在嘴角。

我故作瀟灑的走上前去,卻尷尬的手足無措,平素揮舞自如的四肢,似頃刻離我而去一般不受控制。

“心兒;你…來看她了。”他明知故問的說道。

“嗯,已經看過了,我…我這就回去了。”若此刻門外的馬車停在我面前,我定然一言不語便鑽了進去,免得遭人笑話。

年氏和四福晉皆是一副暗笑的神情,唯獨鈕鈷祿氏,濛濛的看著這一切,似乎不明千秋。

見他也無言語繼來,轉身便走,四福晉卻朗聲說道:“我去送送八妹妹。”

心裡淒涼一片,難免又要受她一番冷言諷語了。

果然都未出府,她便迫不及待的低聲說道:“我要同妹妹說的話,不知妹妹可有聽到了?”

我站定腳步輕轉身子,放高了音量說道:“四姐姐要我看的,要我想的,芳華經過今日已經透徹了,以後亦不需四姐姐勞心提點了!”

四爺聞此身形一震,而四福晉也是臉色青黃一片,我心裡笑的呲牙咧嘴,一個同樣可悲的女子,又有何資格站我面前嘲笑我?

縱然我已無法涉足他的生活,而她,又可曾走進過他的心?

可笑者笑可笑之人而已…這場仗,我與她都是輸家。

車外的涼風吹起布簾,正撲滅了我滾燙的雙頰,挑眼一望,只見一右腿瘸拐的邋遢男子,支著一根枯木棍子在四爺府的圍牆一側來回徘徊,我心裡暗自一驚,直覺此人定必和葉婉華有些淵源。

遂停車走上前去,他見是一生人,慌張的轉頭便跑,無奈行動不便我只是緩跑幾步便輕易的抓住了他。

“莫小?”我僅是猜疑的隨口一喚,他便怔住了身子,驚疑的回頭問道:“你…認識我?”

“對!”我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是葉婉華的姐姐。”

他聞此驚白了臉面,狠狠的甩開我的手便狂奔起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