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娘娘沒了,四阿哥又遭彈劾,昨兒個蒙古又來了人…指證四阿哥煽動哈布多爾濟叛國自立,又藉此時機與張猛勾結假借皇上的手除了哈布,將張猛捧上來!你可知道,張猛之所以那麼年輕便得皇上器重,四爺的力薦功不可沒啊!也難免皇上懷疑啊。他如此驕傲的心性,一生都是運籌帷幄,只有他步步為營,現今卻有人告訴他,他被四爺算計了那麼多年而不察,你說他怎能不惱火!”李德全老邁的聲音迴盪在空曠廣場上,顯得格外森然。

“那帶著這個蒙古人進宮面聖之人,到底是誰?”我急切的問道,但答案卻不出我所料,乃是張廷玉!

看來此次張廷玉是鐵了心要做那幕後之人的面具了,那八爺之前喚我去見他,到底是何用意?

方才出宮,便瞧見了高毋庸在東華門外左右徘徊,望見我後急急奔上前來說道:“福晉,你可出來了,把奴才急壞了!”

看這神色,便知定然是之前要他查探的結果有了眉目,慌忙轉身別過李德全,上了回府的馬車。

人未坐定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是誰?”

他臉色如常,卻氣息稍亂,說道:“八爺…”微語二字,卻猶如千斤重鐵急墜落地般鏗然,震碎了我最後的那點希冀。

為何他招招殺來,奪我深愛男子性命之時,猶能那般平和的待我,為何他慰語和煦,貌似交心託意之後,轉身即能狠毒算計…

我終於看清楚了這場戰爭,周身所有人,都已經為此撕盡顏面,不講尊嚴,不顧身份,只為成敗了。

而我,也只能隨著這些“死士”們一起,奮力狂奔。

既然他要我去尋張廷玉,我便一定要去,不投入他的戲,又如何擔起整個劇情,改寫結局?

“高毋庸,你今晚給我送個拜帖去張廷玉家,明兒個一早,我要正大光明的去他府上拜望。 ”他不明所以的望著我,止不住內心好奇,問道:“為何要去他府上?”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因為我也沒有答案。

一夜少眠,見著窗外天色逐漸亮起,我稍稍熟悉了一番,便孤身騎馬去了張廷玉府上,怪在堂堂三品官員,竟連一個守門之人都無,只看見那高掛府門的兩盞紅燈擺動寂寥。

“福晉,請!”許是聽到了門外徘徊的馬蹄聲,我落馬時候他已經開門作揖,引我入內。

跟著他跨進門內,我才感覺到此府甚是詭異,明明是一眼即可望盡的空曠庭院,卻讓人覺得此屋似乎滿布崗哨,就似雙雙眼睛在暗裡監視著你一般。

“張大人,開門見山吧。”我站在庭院中央的石子路上,說道。

他轉身儒雅一笑,那深刻的抬頭紋便拱在一起,第一次覺得原來他也是如此蒼老之人了。

“明明是福晉欲拜會老臣,老臣本無話要同福晉言明,為何福晉會要老臣開門見山呢?”他仍未動兵刃,我卻不想浪費時間與他周旋,徑直說道:“張大人,你素來清正,此次也攪進這場渾水,怕不是為了自己吧,我聽聞你膝下僅有有一憨痴兒子,不識書墨倒是其次,連生活起居都照料不全,是也不是?”他未想我會如此直接,仍是不敢正面回答,說道:“不知福晉說此話有何意圖?”

“張大人,你已年近花甲,即便沒有此次山西禍事,你也到了拆頂子回田之年了,清正一生讓你在朝中無依無靠,所以此番欲尋個有利靠山,助他完成帝業,也好為自己兒子的將來謀條後路,不知我猜的對是不對?”我躬身朝他一揖,笑著說道,而他明顯嘴角有些抽搐,欲言又止。

“而有此意圖的張大人,和朝中兩位阿哥一謀即合,只要做他們行事的面具,便可奪得功勞,大人可真是上算啊!將來不管他們之中誰登基了,您可都是功臣啊!”看他驚慌蒼白的表情,我便知道自己一語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