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又見四爺

五月的季節,雖然仍有沁涼的西風颳過,卻是一路的晴好天氣,一如我此刻朗空萬里的心。在前往巴林的大道上,大軍走走停停已是五日,一日前正好遇上了康熙宣旨徵兵的傳旨使者,丹津多爾濟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全軍都讚頌著他英明的決策。

我苦笑一番,這件嫁衣就當我暫送給他吧。

打點了使者;想必他也知道該怎麼向康熙稟明實況了。繼續行進;只剩下一日的腳程便可抵達清軍大營了…而我;已經坐立不住;狠甩著馬鞭奔至了佇列最前。

丹津多爾濟在隊伍剛出城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我混在了張猛的隊伍裡;而顯露身份的;就是我那回望一瞥,原來他引弓射箭的時候,是不能回望的,那代表著城下將士對主帥的絕對信任。

而只有我,回了頭…沒想這小小舉動;也難逃他如鷹的雙眼。但為了顧全軍心;他並未把我在隊裡的訊息透露出去;只是暗暗派著幾個親信跟在我身側。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他已知道;那我也不必煞費苦心的藏頭露尾了。

離駐紮大軍的開戰前線十里之遙的地方;屯守著軍隊的後勤支援;以及許多傷兵守將;我與丹津多爾濟知會一聲;便一股腦兒扎進了兵營;馬兒嘶吼;驚擾了本就忙忙碌碌的兵士;個個拿起槍矛指向我;我慌忙喝住小馬;雙手舉起;好在並未帶何兵刃;也不至於讓人誤會是來闖營的。只是我身上裝束;乃是標準的蒙古兵樣式;軍人們警覺提防萬一;才如此慌亂。

“我是土謝圖汗部的小兵,來此找四爺有事!”馬兒在原地盤旋,一旁戳矛而指的兵士,見我說的一口流利京話,將信將疑的回道:“那你且等一等,我去通稟”

說罷便小跑著進了中間營帳。

未幾出來後卻是帶回了令人無措的回答:“四爺回話,不見!”

“為何不見?”我急急問道。

“四爺回話說,如今皇上御駕親征,你一土謝圖汗部的小小兵士,不先拜會聖上,卻跑到四爺營裡,是何體統!爺不追究你已算萬分開恩了,還不速速離去。”兵士說的字正腔圓,清晰非常;而我也猶如醍醐灌頂;懊惱著怎麼能如此妥欠考慮;陷他於兩難;實在是關心則亂。

便急忙解釋道:“的確是我有失禮儀,還請四爺見諒,這就回去。”說罷便輕甩馬韁,掉過頭去。

“且慢,四爺囑咐了,以免你走錯方向,爺特命小的為你指路,繞過此片樹林,有條直通駐紮大軍的道路,壯士可以按此方向走。”我感激的謝過兵士,便緩緩的策馬而行。

他那麼聰慧一人,又怎會不知來尋他的人是我,百般迂迴,也是無奈之至。

不遠處的楊樹林,經過一冬的凜掠,已是光禿一片,只微微冒著幾葉新牙,把馬系在一處樹邊,便徒步走至林中,呆坐了未過多久,便聽見急促的馬蹄聲,飛奔而來。

我慌忙的站起身來,尋著聲響的方向,急急跑去。

心已跳如鼓響,咚咚的惱人心神,此刻的我,只想見到他,管他嚴峻形勢,管他國家大計…皆已顧不得了。心裡所念所想;皆是他孤清的眸子; 皆是萬春亭他那瘦削挺立的單薄背影…皆是四爺府裡魂斷疏離的悲慼情景;皆是那晚他闖進長春宮的狼狽模樣;皆是他流血的手臂;觸目驚心的猩紅一片;皆是天牢內那緩落揪心的點點清淚…

一段一段;落索而過…原來他已在我心裡埋的如此之深;一年多的時間;仿若已經悠長了半世之久;生死枯榮;疏離索愛;皆是我與他結伴而過…

他的馬;已在前面站定;馬上人兒;竟是瘦的如此觸目驚心…我哽咽著流下淚來;低低喚著他的名字:“胤禛…”

他傻愣的呆看了許久;才猛然驚過神來;踉蹌著落馬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