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一轉,“但很顯然,有些人就是這樣想的。”

話音落下,我轉頭瞥了眼斯內普如今難看到極點的臉色,有些詫異他沒有急聲反駁。

真聽進去了,還是暗自計劃把我拋屍了?

無論如何,我淡淡移開視線,再度開口,“莉莉,你知道,那些純血辱罵麻瓜出身巫師最惡毒的詞彙是什麼嗎?”

“別……”盧平意識到氛圍不對,很快出聲制止。

“好了好了。”

“我不會真將那個詞說出來的,”對身旁人安撫性地笑笑,我轉過頭,繼續解釋說,“只是怕斯萊特林的一些思想影響你們的友誼,如果冒昧了,請見諒。”

見到少女連連擺手說沒關係,我垂下眸,輕聲補充道。

“畢竟,原則性的問題通常很難原諒,不是嗎?”

斯內普全程黑著臉,他的視線原本有些遊離,聽到這句話音後又強行移回目光,陰沉沉地與我對視,像條幽潭裡的毒蛇,“沃夫林,你今天告訴我們這些,到底有什麼目的?”

知道就好。

挑了挑眉,我很慶幸對方能聽懂話裡的暗示。

說不清是什麼心情,今天的多管閒事次數大概超過了我的過往總和,但很意外的,我竟然不感到後悔。

更多的,是一種清晰的喜悅蔓延在心底。

這種喜悅很奇特,不會讓人揚起笑容,反而更像是濡溼的淚意。

為什麼呢?

大概記憶深處還是附帶了感情吧。

上半身重新倚回座位間,我將視線轉向窗外,連綿的群山已逝,低空中正飛過兩隻相背而行的雛鳥。

秋徙,候冬。

不同的緯度線,下個春天還能再遇見嗎?

“可能是,希望彼此生命裡的那束光能燃得長久些吧。”

這句話輕得過分,只是溢散在空氣間的自言。

對面兩人毫無所覺,反倒是身旁人在話音剛落的那刻就抬起了頭,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麼。

沒有聽清。

“沒什麼,討厭傲慢的人而已。”

我轉過頭,隨意找了個理由打發對方,斯內普的神色明顯寫著不信,重重冷哼了一聲,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傲慢的人?”一旁的莉莉有點沒理解,眨了眨眼睛,漾起幾度難以拒絕的碧波。

“偏見離不開傲慢,總想證明自己高人一等,所以純血瞧不起混血麻瓜,混血麻瓜厭惡吸血鬼狼人小精靈,由此形成一條鮮明的鄙視鏈。”

“其實出身並不能決定什麼,巫師也曾被麻瓜當做異類焚燒,因為無知,所以有偏見,恐懼,自相殘殺。”

列車在此刻行進了隧道,漫漫黑暗中,少女的話音清冽澀苦,帶了一點未知的遙遠。

“想想餘生只有十萬天,以後再也看不到陽光,談論來處有什麼意義呢,時間公平,人生總要向前看。”

“能坐上這趟列車的我們,本身已經足夠幸運了。”

幸…運…嗎?

視野在穿行後一瞬恢復色彩。

萊姆斯聞聲抬頭,目光對上窗邊那道被白色蒸汽籠罩的身影,像望見了模糊高懸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