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企圖讓我給糧食,你想都別想。”雲兮是個講理的,有理的情況下絕對不會退讓。

“你娘信誓旦旦說不用我管,你要怪就怪你娘,還有蔚衡,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我有孩子要養活,你別為難一個母親,想分出我的糧食,寧願和你決一死戰。”

雲兮的聲音壓得極低,保證只有蘇揚能聽見。

奇怪的是蘇揚並未接話。

雲兮抬眸,月光下,他的身姿極其挺拔,黑色大氅偶爾會被夜風吹起,筆直的大腿橫跨在馬側,皮製的靴子裹著修長的小腿,蹬在馬鞍上,有種說不出的清貴之氣。

他的臉被月光籠罩,只能看出側面臉型的輪廓,稜角分明,眉峰輕隆,鼻樑流暢。

骨相相當優越。

可惜他是褚詢,還是御邪師。

晦氣!晦氣!

雲兮移開目光,看向明月。

許久,他都不發一言,雲兮放下心來,放下簾子,靠在窗邊,閉上眼。

蘇揚在她窗外,就說了那麼一句,害她還一直準備如何說服他。

他真是讓她越來越摸不透。

外面的蘇揚卻沉著一雙深邃的眼,輕輕轉向車簾。

車簾輕晃,擋著他和她。

他輕聲呢喃,“霍雲霄,原來你一直在我身邊。”

他有些想笑,又有些悲傷。

找了她那麼久,那麼久!

她卻成了他的弟妹,躲在他最易察覺的地方。

不愧是霍雲霄,事事都反常,事事都出乎他的意料。

胸腔被撕扯著,難言的痛楚。

霍雲霄時,她嫁給蕭九安。

凌雲兮時,她選擇陳蔚衡。

霍雲霄真行啊!

從未把他放在眼裡。

她應該早就知道他是褚詢,就這麼欺瞞著他。

還一口一聲的“大哥!”

她是不是覺得很有趣?

蘇揚覺得,只有她能輕易的挑起他的脾氣。

讓他失控。

他揚起手裡的馬鞭,在黑夜裡一揮,發出清涼的響聲。

駿馬賓士起來,裹著夜色,迎著寒風。

蘇揚的思緒亂了……

如果十七歲的那年,沒有遇見她,他是不是就不用一直尋覓著她。

蘇揚捏著韁繩的手指已經發白。

“手下敗將!”

狼嚎谷底,霍雲霄用紫綢大刀抵著他的胸口,笑意盈盈,白皙的臉頰是有些紅暈。

“想殺我,得再練幾年!”

她殺了他身邊的所有將士,褚詢眼底出血,誓要與她同歸於盡。

霍雲霄輕輕一推,褚詢如同強弩之末,後退數步。

“你要慶幸,因為你褚國七公子的身份護著你,不然你早就同他們一樣,只配給我們的大刀飲血。”

少女依舊笑顏如花,有些囂張。

可她的確有囂張的本事。

她自踏入戰場,戰績可尋,據說有九成的勝率。

能在她刀下活著,已經是萬幸。

她打馬而去。

褚詢站在將士們的屍體旁,殺死她的決心在胸腔瘋狂滋長。

可是,很長一段年月,戰場上他們再未相遇。

二哥說,她的孃親楊真將軍戰死。

在一場和盛國的交戰中,被敵軍攪掉腦袋,掛在紅纓槍上。

霍雲霄請命,調至另一支軍隊,那一支是她孃親所帶的軍隊。

聽聞只有後勤活著,其他士兵都戰亡。

她重新招募了一批新兵,帶著她母親的番號護寧軍繼續戰鬥,只是換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