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飴的被他捻揉至碎而後零落——

万俟宸募得離了她,他埋頭在她頸窩,粗重的呼吸一聲比一聲更重,如同瀕死的野獸一般叫人聽的膽戰心驚,他抬手拂過她的唇,復又去吻她眼角的淚,外面傳來一陣窸窣腳步聲,夏侯雲曦身形募得一震,隨即便聽到十五的聲音響起來。

“主子,準備好了。”

万俟宸依舊埋頭在她頸窩,溫軟的唇落在她頸邊,夏侯雲曦睜了睜眸子,竟是她來安慰他,“莫怕,我好得很,你出去吧——”

默了默,万俟宸緩緩站起了身來,他眸光低垂,她並看不清他眼底情緒,万俟宸轉身,撩黑的袞服襯出他修長勁瘦的腰身,夏侯雲曦轉過頭去,眸光貪戀的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重重帳簾之外,他低低與十五說了一句什麼,隨即便真的消失在了內室之中,十五端著一碗藥走了過來,濃黑的藥汁散發著讓人作嘔的苦味,十五看著她,向來帶著醫家悲憫與淡泊的眼底滑過幽亮的堅韌,“十五絕不會叫娘娘有事。”

夏侯雲曦半撐著身子接過藥碗,看了看他唇角一扯,“你的醫術我自是信,可是我更喜歡你說絕不會叫孩兒有事!”

她說的輕鬆,話音一落便就著那藥碗仰頭將碗中之藥一飲而盡,十五接過碗放於一邊,靜靜的起身叫在外候著的產婆嬤嬤進的內室來,凝香和靈兒將她貼身衣物一換,扶著她仰倒在榻上,只靜靜的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万俟宸並未走遠,他所站之處不過離了那內室入口十步之遙,甬道的天窗開的極高,從他這裡看出去只能看到一方蒼黑天幕,他眸光定定的望著那一處,怔怔的有些痴了,摸了摸胸口,心跳的竟是如此之快,天幕黑沉無光,卻看得他眼角痠痛,他復又垂眸,默了一瞬忽然轉身從甬道向外走去,外間三人看到他走出來面色都是略變,然而万俟宸卻根本不看他們一眼便朝另一側的花廳小書房而去,鍾能、鍾嘯見之趕忙跟上,万俟殊三人相視一眼,到底是洛然最為好奇的跟了過去!

万俟宸腳步極快的走到那小書房,雖則長樂宮現如今無人住,可是筆墨紙硯依舊是一應俱全,他行雲流水一般的開啟上好白宣鋪展與案,抬筆沾墨筆走龍蛇起來,鍾能侍候在旁,面色起先還未有什麼反應,然而待他看到万俟宸與白宣之上所寫的話之時不由得面色大駭,不管不顧的朝地上一跪——

“皇上!”

万俟宸並不看他,手下亦是不停,鍾能面色焦灼至極,好似天要塌了一般,鍾嘯看他如此模樣不知發生了何事,便是這會子,万俟宸已經將手書寫好,他看了看跪地的鐘能,又看了看鐘嘯,將那手書塞進鍾嘯懷裡冷聲下令!

“去太和殿加印蓋璽!”

但凡有聖旨之時才加印蓋璽,鍾嘯不知道万俟宸何意,然而他習慣了聽從万俟宸的命令,因此聽聞此言便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是”,跪著的鐘能見此面色一苦膝行幾步到万俟宸近前,猛的以額觸地,“皇上請三思,皇上請三思,曦朝初立,皇上怎可如此棄江——”

鍾能抬起頭之時話音猛的一斷,在他之前哪裡還有万俟宸的身影,唯有鍾嘯一臉苦澀的站在那裡看著他,鍾能眼角一紅,狠狠的嘆了一口氣!

万俟宸返身走到正殿之時夏侯非白和万俟殊還等候在此,万俟宸急急往內室而去,剛走幾步卻看到慕言在殿外徘徊,他眸色一冷向殿門口走近幾步,慕言見之趕忙迎上來朝他一拱手壓低了聲音道,“主子,文淵侯夫人傷重難治,卻是要生了!”

万俟宸眼底陡然一黑,那冷厲之言就要出口,卻又募得想起她的那一句“我應你”,他半狹了鳳眸冷冷的看了外頭黑壓壓跪倒的宮人,刀唇輕吐,“皇后好,她便可生,皇后不好,這世上再無文淵侯一脈!”

慕言垂眸應聲,万俟宸腳下生風的往內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