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可以拿去,以後你可不能再姓朱。’於是兩人一頓吵,馬上提起離婚。離了婚,

朱鸞笙依舊到北京來住。可是有一層,那些老親戚朋友,都不理她了。她住在一家

公寓裡,就要和一樹青辦交涉,實行嫁他。那一樹青是有妻室的,一來不敢惹事,

二來見她也沒有什麼可圖了,竟是躲個不見面。她要維持體面,又不肯問人借錢,

不到半年工夫,住在公寓裡,窮得精光。這個時候,她不但不去看戲,連公寓的大

門,也不敢出去,因為一件好看些的衣服也沒有了。公寓裡的房飯錢,也差不多欠

兩三個月。掌櫃的知道她的歷史,說道:‘你這種情形,不想法子是不行的。現在

一樹青還在天樂園唱夜戲,你何不去找一找他?他現在大紅起來了,一次堂會要掙

好幾百呢。’朱鸞笙一想也是,到了晚上十點鐘的時候,便步行到天樂園來了。一

看大門口,扎著彩排樓,電燈燦亮,汽車馬車,把戲園子門口的街道,都塞滿了。

自己要打算在汽車裡面走,免得受碰。兩三個汽車伕出來喝住了,倒嚇了一跳。朱

鸞笙一想,早幾個月,自己也是坐汽車來聽戲的人,不想今天走汽車邊過一過,都

要受人家的呼喝,一陣傷心,幾乎要落下淚來。只好繞著汽車轉一個大彎子,到了

門口,忽然一想,若是遇見熟人,多難為情,上前幾點,又退了出來。但是自己想

了半天的主意,打算來弄個辦法的,這樣回去,把什麼話去對公寓掌櫃的說。她在

門口站了一會子,自己向自己告奮勇,一直就望裡閉。偏是前臺這些人,又換了一

半,在門口的人,都不認得她。她順著扶梯上樓,想找一個熟人,好讓他向後臺去

通個信。劈頭來了一個看座兒的,便問找誰。朱鸞笙說:‘找這裡的女茶房張二孃。’

那人向朱鸞笙渾身上下看了一看,笑著說:‘她為引人家白聽戲,丟了事情了,你

還找她。’揮著手說:‘去罷去罷。’朱鸞笙一看前面包廂裡,正坐著幾個熟朋友,

自己不敢說話,怕人聽見聲音,低著頭,趕快就下樓。想起當日坐包廂看戲那種情

形,曾幾何時,簡直就換一副局面了,從前上樓,人家歡迎之不暇,而今倒讓人家

趕起走。幸而沒遇見熟人,若是遇見熟人,看起我這種情形,若也是一樣趕我走,

那不比打著還難受嗎?寧可窮死,也不能在這裡找人了。這樣一想,她馬上就回家。

又是合了鼓兒詞上那句話,‘禍不單行’。陡然颳了一陣大風,天下起暴雨來,她

冒雨而歸,落得水淋雞似的。你想,她重來天樂舞臺,還不該哭嗎?”富家駒笑道:

“楊先生說的,和今天的事,全不對題。今天在包廂裡落淚的人,是個闊太太啊。”

楊杏園笑了一笑,說是自然有原因。要知道楊杏園說出什麼原因,下回交代。

第五十九回 里巷荒蕪蓬門驚枉駕 風塵落拓粉墨愧登場

卻說楊杏園將朱鸞笙的歷史,說了一遍,結果還是文不對題,他說自有一個原

因。富家駒便問原因安在?楊杏園道:“那是第一回的事,今天是第二回的事呢。”

因就把兩個月前自己曾和朱鸞笙同過一回席的話說了一遍,富氏弟兄聽了,都嘆息

了一會。

原來那天晚上,朱鸞笙遇雨而歸,就抱頭痛哭了一頓,那個公寓裡掌櫃的,知

道她是沒有藉著錢,也替她發愁。不過他看朱鸞笙是二十來歲的青春少婦,人物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