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也不由得好笑起來。就問他怎樣對法。書呆子就指著天上的月亮說:‘月

窺楊柳,嫦娥似愛綠衣郎。’他姑父聽了這七個字,知道他也雙關著對的。便笑著

點了點頭說:‘倒不大勉強,總算你交了捲了。’到了第二日,這姑父要探一探女

兒的意思如何,就把這副對子,說給女兒聽。那女兒說:‘出面很好,對的不響亮’。”

史科蓮笑道:“這事吹了,書呆子算白忙一會子了。”何太太道:“一點兒也不吹。

那位姑娘提起筆來,把窺字改了穿字,似字改了原字。就文意一看,這還有什麼話,

於是乎就把女兒許了這個書呆子了。由這段故事看起來,我覺得有了美滿的婚姻,

千萬不可錯過。不要遠說。就好譬這一棵柳樹,若是長在馬棚外,臭溝邊,那就沒

什麼意思。現在生長在一片大水邊,又有板橋水亭來配,就象圖畫一般。若是晚上

再添上一輪月亮,那真好看了。若是說這一顆柳樹,不愛美滿,一定要把它移到馬

棚外,或者臭溝邊下,那豈是人情?所以你剛才說的話,我極端反對。”史科蓮笑

道:“何太太說了一段鼓兒詞,原來是駁我的話。但是一個人怎樣能用柳樹來比。

我覺得你這話有些不合邏輯。”何太太笑道:“你這完全是個學界中人了。說話還

要說什麼邏輯。你要早一年和我說這句話,那算白說,我一點也不懂。後來常聽到

劍塵說什麼邏輯邏輯,我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照邏輯說,我這話也未嘗不通。

就好譬我們兩人罷,在這水邊上喝一碗茶,還要選擇一個好地方。可見無論什麼人,

無論在什麼地方,都願找一個很穩妥很美觀的所在。為什麼對於婚姻問題,就不要

穩妥和美觀的呢?”史科蓮道:“你這話也很有理,但是各人的環境不同,也不可

一概而論。”何太太笑道:“我要說句很冒昧的話,就照史小姐的環境而論,對於

婚姻問題,應該怎麼樣辦呢?”

史科蓮不料她三言兩語的,單刀直入,就提到了自己身上,紅著臉,沉吟了半

響,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望著水裡的荷花出神。何太太道:“我們見面雖不多,但

是性情很相投。我今天說一句實話,我看見史小姐一個人孤孤單單,很是和你同情。

但是我猜想著,史小姐對於將來的事,一定有把握。我很願意知道一點,或者在辦

得到的範圍內,可以幫一點忙。”史科蓮被她一逼,倒逼出話來了,因嘆了一口氣

道:“咳!我還有什麼把握,過一天算一天罷了。但是我也不去發愁,作到那裡是

那裡,老早的發愁,也是無用。”何太太笑道:“你所說的,誤會我的意思了。我

是問你將來的話怎麼辦?”史科蓮道:“我也是說將來的話呀。”何太太笑道:

“我說的這個將來,有些不同別人的將來。”史科連笑道:“將來就是將來,哪裡

還有什麼同不同?”何太太笑道:“你是裝傻罷了,還有什麼不懂得。我和你實說

罷,我今天請你來逛北海,我是有意思的,要在你面前作說客呢。我有言在先,答

應不答應,都不要緊,可不許惱。”史科蓮聽她這樣說,臉越發的紅了,搭訕著抽

了大襟上的手絹,只是去擦臉。何太太道:“這是終身大事,你還害臊嗎?”史科

蓮將臉色一沉道:“何太太有什麼儘管說,我決不惱的,但是我的志向已經立定了,

你說也是白說。”何太太道:“你的志向立定了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