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卻回頭對她

的同伴一笑,這才走了。楊杏園心想很怪,這人我並不認識她,她怎樣會認識我?

看她的樣子,不象學界中人,又不是交際場中的人,何以這樣爽直不避呢?買了票

過去,和何氏夫婦一路進門,遙遙見著那女子,還在和她的同伴,向前走去。何劍

塵道:“前面那個穿黑衣服的,你認識嗎?”楊杏園道:“我不認識。”何劍塵道:

“你不認識,何以剛才在票房門口,她向你打招呼?”楊杏園道:“她並沒有打招

呼。不過看那意思很想和我說話。我也不解,這為什麼原由?”何劍塵笑道:“可

見你的女朋友太多,她認識你,你反不認識她。不是女友之多,何以能如此?”楊

杏園道:“我沒有法子和你辯白,但是我斷定,在今天以前,決沒有會過她。”

說時,已到了漪瀾堂。只見北海的水面,全部結成了冰,真像一面大鏡子一般。

靠石欄附近的一片冰上,麇集了男女兩三百人,在冰上溜來溜去,其中有一部化裝

溜冰的,有的扮著戲子,有的扮著清朝的老爺,有的扮著西洋小丑,有的穿一身黑

皮襖,扮著大狗熊,倒是有些趣味。此外還有一棵大白菜,和一個大火鍋子,都是

紙糊的。白菜有五六尺高,火鍋子有圓桌面那大,溜冰的人,都藏在裡面,在岸上

看去,只見一棵白菜,和一隻大火鍋,在冰上跑來跑去。那個裝狗熊的,跟著白菜

後面追。後面扮戲子的,扎著長靠,手上挺著大門槓,又追狗熊。恰好狗熊讓一個

人,向旁邊一閃,屁股觸在門槓上,跌了個狗吃屎。於是岸上岸下上千的人,震天

震地的笑起來。何太太扯著何劍塵的大衣,閃在他身後,笑的前仰後合。何劍塵微

微的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可樂的,樂成這個樣子。”回頭一看楊杏園,他靠著石

欄,已是看出了神。原來其中有十幾個穿長袍的女子,在人堆裡溜。剛才那個穿黑

絨長袍的女子,也在裡面,她的溜法最好,只管向前直衝。對面遇著人,將身一閃,

那長袍波動的形勢,和她手上攜著白絨繩的圍巾,搖曳生姿,風流已極。何劍塵走

到楊杏園身後,輕輕地拍了一下,笑道:“曲線美真好看啦,你都看出神了。”楊

杏園指著那穿黑絨衣的女子道:“你看,她真溜得好。她把兩隻腳,走著舞蹈的步

法,身子左搖右擺,真個如風前之柳一般。不過在許多人裡面,這樣賣弄身段,似

乎非大家閨秀所為。”何劍塵道:“女子在交際場中不賣弄風流,怎樣能出風頭?

你說這話,真是奇怪。一個女子,加入了溜冰大會,還要斯斯文文的在冰上走小旦

步子嗎?”正說時,那些溜冰的女子,漸漸走到一處。人越多,勢子越溜得快,迎

面的微風,將衣袂掀動起來,態度翩翩,真個如一群蝴蝶一般。那一隻大火鍋,它

最是滑稽,看見四五個女子擠在一處,它便老遠的撞將過來。這些女子嘻嘻哈哈一

陣笑,便門將開去。最好的是那個穿黑絨的女子,繞額至鬢,有一叢蓬鬆的捲髮。

人一跑,捲髮被風吹得顛之倒之,越發增了不少的嫵媚。楊杏園不覺笑道:“此交

際叢中之尤物也。”何劍塵道:“你怎麼連聲贊好,真個未免有情嗎?”楊杏園道:

“我不過看她太妖冶了,白說一聲,有情二字,從何談起?”說時,溜冰隊中,忽

然鑽出一個穿西裝的矮子,嘴上略微有些鬍子,態度也很滑稽。他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