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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不減心裡的煩悶。一見網籃裡,還有一瓶葡萄酒,乃是賃小公館的時候,買了
和楊曼君二人同飲的。看了這瓶酒,又不免觸起前情,便叫夥計買了一包花生,將
葡萄酒斟了半杯,坐在窗下剝花生,喝悶酒。正喝得有些意思,忽然接到父親一封
快信。那快信上說:“天津商店的股份三千元,已經都被你拿去,不知你係何用意。
家中現被兵災,蕩然一空,所幸有這三千元,還可補救萬一,你趕快寄回,不要動
用分文。”任毅民接到這一封信,冷了半截。那三千多元款子,已花了一個乾淨,
父親叫我分文不動,完全寄回家去,那怎樣辦的到?但是家裡遭了兵災,等錢用也
很急,若不寄錢,父親不要怪我嗎?信扔在桌上,揹著兩隻手,只在屋裡踱來踱去,
想個什麼辦法。心裡儘管想,腳就儘管走,走著沒有辦法,便在床上躺著。躺了不
大一會兒,又爬起來。足這樣鬧了一下午,總是不安。後來夥計請吃晚飯,將飯菜
開到屋子裡來,擺在桌上好半晌,也沒有想到要吃。正在這個時候,家裡又來了一
封電報。任毅民這一急,非同小可。急忙開啟電報紙封套,抽出電報紙來,上面卻
全是數目字碼,這才想起還要找電碼本子,偏是自己向來不預備這樣東西的,便叫
了夥計來,向同寓的人借借看。夥計借了一遍,空著手回來說:“有倒是有,一刻
兒可又找不著。”任毅民只得臨時跑到書館子裡買了一本電碼回來譯對。譯出來了,
除了地址外,電文說:“款勿匯,予即來,敬。”這敬字是他父親號中一個字,正
是他父親要來。他此來不為別的什麼,正是因為家裡遭了兵災,不能立腳。在他父
親快信裡,已經微露此意,不料真來了。不用說,父親的計劃中,總把這三千元作
為重振事業的基本金,現在把它用個乾淨,他這一層失望,比家裡受了兵災還要厲
害了。他想到此處,又悔又恨,心想父親來了,把什麼話去回答他呢?兩手一拍,
不覺把腳一頓,於是坐到桌子邊去,將兩隻手撐著腦袋,不住的抓頭髮。公寓裡的
夥計,送飯收碗送水,不住的進出,看見他起坐的一種情形,便問道:“任先生,
您晚飯也沒吃,身上不舒眼吧?”任毅民道:“是的,我身上有些不舒眼,我要出
去買瓶藥水回來喝。”說畢,取了一頂帽子戴上,就向外走。夥計道:“任先生鑰
匙帶著嗎?我好鎖門。”任毅民淡淡的一笑道:“鎖門作什麼?東西丟了就算了,
管他呢。”夥計以為他說笑話,也就沒留意。不一會兒工夫,他拿來了一瓶藥水,
臉上紅紅的,倒好象酒意沒退。他進房之後,就把門掩上了。夥計因為他有病的樣
子,不待他叫,水開了,就送到他屋裡來,先隔著門縫向裡一張,只見他伏在桌上
寫信,那眼淚由面上直掉下來,一直掛到嘴唇邊。夥計也聽他說了,家裡受了兵災,
想是念家呢?就不進去,免得吵了他,又走開。過半個鐘頭,夥計再送水來,又在
窗戶縫裡一張,只見藥水瓶放在一邊,他手上捧著一隻瓷杯,抖戰個不了,兩隻眼
睛,望著一盞電燈,都定了神。臉上是慘白,一點血色沒有。半晌,只見他把頭一
擺,說了一聲:“罷”。一仰脖子,舉著杯子向口裡一送,把杯子裡東西喝下去了。
夥計恍然大悟,大叫不得了,於是驚動了滿公寓的人。此一驚動之後,情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