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亭記得自己在小草胸口上看到的咒印確實是白色。

白澤先一沉吟,問了一句道:“龍君是為了那隻小狐狸而來?”

殷寒亭點點頭,崑崙太冷,他的玄色錦衣上竟然覆了一層薄薄的雪。

往日東海龍君前來崑崙,一身龍氣護體,哪裡會淪落到冰雪滿肩頭?白澤心若明鏡,殷寒亭身上的龍氣削弱得厲害,這隻怕是因為氣息虛浮沒有凝於內丹之故……

沒有凝於內丹……

白澤挽起袖子,斟一碗蓮子茶,淡淡道:“龍君,你可想過那隻小狐狸或許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柔弱?”

殷寒亭削薄的唇抿起,不解其意,在他心裡,小草是最需要他保護的,哪怕付出別人認為他所無法承受的代價。

白澤搖搖頭道:“龍君,現在想來,我倒覺得有些反常,尋常的小狐狸能夠抵抗龍氣,這本身就足夠稀奇了。”

泉水水面咕咚咕咚地吐著氣泡,殷寒亭一陣無言的沉默,冷漠的面容上逝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難堪道:“我瞭解他……不多……”

他以為小草好吃軟弱,原來小草還有凌厲傲氣的一面,他以為小草溫柔寬和,原來小草還有堅韌決絕的一面……

他了解小草並不多……真正的小草還曾被遮蓋在崇琰的陰影之下。

所以小草無法原諒他,他們在別人刻意的安排下相逢,誤會,爭執,漸行漸遠,有關於他們的一切全都被崇琰肆意塗抹修改,到底怎樣的小草才是真實的小草,他沒有辦法回答白澤的疑問。

白澤心裡嘆了口氣,他已經耳聞崇琰上仙在凌霄殿隕落的事了,當時龍君殷寒亭正好也在凌霄殿面見天帝,若說這結局沒有兩位上君的博弈他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畢竟崇琰的原身已經足夠讓人琢磨。

也真是讓人心寒……

最初龍君也不過是對一個人一往情深而已,竟然兜兜轉轉,會走到今天這般困地……

殷寒亭從來到崑崙山開始就有些心神不寧,不知道為何,他揉著額角,手中的蓮子茶卻是一口都喝不下了。

白澤察覺到他的異狀,趕忙驚道:“龍君?”

殷寒亭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在睜開眼眸的那一瞬間,身上的龍氣就像是被牽引了一般一同往眼仁匯聚,他的手指緊緊捏著茶碗,很快就只聽見玉碗碎裂的“啪啦”一聲響。

白澤怔愣地看著殷寒亭青色的龍魂溢位體外,兇悍地在四周遊走了一圈。

殷寒亭的手指被茶碗的碎片劃破,刺痛感傳來,他眼眸中的龍氣這才緩緩消散。

“龍君?”白澤被龍氣激得背上寒毛一豎。

然而殷寒亭此刻的臉色已然大變,他驀地站起身來眼神陰冷道:“小草出事了……”是誰在對小草出手?就在剛才,他的內丹幫助小草抵擋了兩次重擊,他感應到了。

殷寒亭離了崑崙山,很快向著內丹指引的方向趕去。

然而此時,白蘞已經騎著騰蛇,落到了十萬大山之中,一座四面環水的山體上。

這裡的水不像海水那般蔚藍,而是百頃碧波環繞在炙熱陽光下,湖面如同披散著一層銀光閃閃的白紗,中間的小山其實是一座湖心島,山上樹木蔥鬱林立,有一個洞穴隱藏在半山腰的大樹後面。

尹南語披上灰撲撲的長衫,攬住正四處張望的白蘞腰肢,幾個縱躍,落到了洞穴的入口。

有一條顏色鮮豔的毒蛇從肥厚的樹葉下鑽了出來,對著白蘞嘶嘶吐信,尹南語蹙眉,趁著白蘞不注意對它揮了揮手,然後毒蛇又悄悄地退了回去,這座湖心小島看似風景優美,實則處處毒蟲,危機四伏。

尹南語牽著白蘞的手,領著他往洞穴裡慢慢走,輕聲道:“小心,地有些滑。”

洞穴外陽光曝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