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出去之後,邊牧直接衝進洗手間,開啟了花灑。

在急促的水流中,他不停地用香皂揉搓著自己的耳朵,脖頸……試圖把那些噁心的感覺洗掉。

太噁心了……

為什麼?

他好不容易才出了院,為什麼還是無法擺脫那裡的陰影……

孫宇杭知道他住院的事,說不定還會挖出更多的東西……要是他把事情說出去,那他以後在美院還能呆下去嗎?

嘩啦啦的水聲中,邊牧無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大腦彷彿被侵佔,孫宇杭猙獰的面目漸漸清晰起來,透過病房小小的玻璃窗,和各種各樣瘋狂猥瑣的面孔擠在一起……

他終於承受不住,抱著腦袋,聲嘶力竭地發出一聲難以遏制、低沉的嘶吼……

……

“邊老師!我過來做飯啦!”關野在外面敲門沒人應,就用鑰匙開門進來了。

邊牧居然還在洗澡。

關野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邊老師,你怎麼還沒洗完?”

裡面的水嘩嘩作響,但沒有人應。

他走到洗手間外面敲了敲門,“邊老師?要我幫忙嗎?”

還是沒有聲音。

不會……又暈倒了吧!關野心裡一緊,猛地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他直接就怔住了。

邊牧連衣服都沒脫,整個人在在花灑的水流下面淋著,不停地搓洗著自己的脖子,脖頸和耳朵已經一片通紅,紅得彷彿在滴血,連皮都蹭破了……

“你幹什麼!”關野喊了一聲,顧不得那麼多,衝進去噴灑的水中,抓住了邊牧的手。

他這才發現邊牧很不對勁,像是被魘住了,完全聽不見自己在說什麼似的,無意識地呢喃著一些他聽不明白的話,手控制不住地想搓脖頸……

關野用力抓住他的手,大聲道,“別洗了,夠了!”

邊牧被吼得頓了頓,像是回過神來,緩緩抬眸看著關野,困惑地眨了眨眼,“你怎麼在這?”

關野,“……”

問得好。

他也想知道,秋涼瑟瑟,為什麼他會在這淋個透頂……

粉兔子!

關野見邊牧回神,鬆了口氣,但還是抱著沒鬆手,“老師,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邊牧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在潺潺的水流下面,他的眼淚突然就肆無忌憚地流了出來。

他就是……忍耐太久了。

費盡心機,假裝成一個正常人,可如今有人帶著他不為人知的過去席捲而來,把他偽裝的生活赤裸裸地撕裂開,攫縛他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

時刻提醒著,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正常人。

他只是一個自小就被診斷為精神障礙,後來更是在精神病院關了整整一年的精神病人……

……

關野抱著微微顫抖的男人,心都揪起來了,心臟不可遏制地劇烈收縮著。

他看不見邊牧的臉,但他能感覺到對方在哭,無聲地,沉默地哭……

邊牧平時看著孱弱,但性子卻很硬,除了睡覺時反差有點大,清醒的時候幾乎看不到他這種崩潰的樣子……

關野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