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不減,秦夜泊和祁景安兩個人一回頭,便看到了時紹星和月無雙在一旁看著他們。

月無雙依舊是面無表情,道:“景安,過來。”他與祁景安說過的那些話,祁景安是忘光了麼?

祁景安回頭看了一眼秦夜泊,便跟著月無雙走了過去,時紹星表情倒是悠閒得很,道:“小聲,這次罷了。”

主意是時紹星出的,即便是他沒有直接說出口,至少也是提醒了秦夜泊的,至於祁景安,他也確實沒有想到,祁景安竟然是放下了梧深劍。

月無雙看著祁景安,祁景安伸手抹著臉上的雨水,才發現,月無雙看的,是他的肩膀。

“你怎麼就確信,秦夜泊,一定不會傷了你?”月無雙沒有怒意,語調也與平時沒有什麼區別,而祁景安想從他向來是沒有什麼情緒的眸子中看到一點什麼其他的情緒,卻是什麼都沒有。

“不確信,但是他,是秦夜泊。”就因為他是秦夜泊,所以不會要了他的命。這一點,祁景安永遠都是無比自信的。

秦夜泊還停在雨幕中,沒有走進迴廊。

時紹星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問道:“景安,你明白,什麼叫做死生悲歡麼?”

月無雙默默投過目光,所有的悲歡生死,都是和月無雙沒有關係,他不曾有悲歡,也不曾面對生死,天下,沒有人可以殺了他。

祁景安想要回答的是,他明白,最後是閉上了嘴,搖搖頭。

時紹星有些苦惱,語氣有些自責,道:“是我想錯了,夜泊的性子,其實比沈亦還要細膩,你和他講這四個字,他一定是有感觸的,不過……這是我的錯。”

他的話說得很沒有調理,但是祁景安捕捉到了一絲資訊。

秦夜泊在雨幕中,絲毫沒有過來的意思。

祁景安不瞭解時紹星,但是無比了解秦夜泊,秦夜泊不肯過來,而時紹星說,是他想錯了,祁景安便隱隱猜到了。秦夜泊是不會主動喊祁景安較量一番的,可是如今,卻主動叫了他,大抵,便是時紹星給秦夜泊出的主意了。

而秦夜泊的心結,並不在此,並非是痛快打一場,便可以解決的,而他在雨中,遲遲不肯步入迴廊,就足以說明,秦夜泊心中的事情,已經積攢太多了。

他的心結是什麼?祁景安看向秦夜泊,他不知道,他第一次,猜不到秦夜泊在想什麼,不知道他的心結是什麼。

時紹星看著月無雙,後者似乎還想是對月無雙說什麼,時紹星輕輕搖了搖頭,隨後起身,將月無雙拽走。“小聲,不要打擾他們了,這件事情,的確是我的錯,是我思慮不周。”

他沒有想到,秦夜泊的心結,遠遠比他想的還要複雜。

“夜泊?”祁景安乾脆直接坐到了迴廊中,看著秦夜泊,試探地喊了他一聲。

秦夜泊回過頭,看著祁景安,表情十分平靜。

方才的對話,秦夜泊都是聽了去的,只是……這麼久了,積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樁樁件件都是容不得拒絕半分,就這樣被推到了這個位置。

秦夜泊和祁景安的衣服早就溼透,兩個人卻還是在這裡,沒有去換一身乾淨衣裳的意思。

“景安你根本就不明白,什麼叫死生悲歡。”秦夜泊少有的,有些煩躁。的確是煩躁,就算是淋雨那般久,還是壓不下這顆煩躁的心。

什麼叫死生悲歡?什麼才是死生悲歡?

這一路走來,不到一年的時間,離他而去的人,他殺的人,都已經不計其數。

從最初的的陳煊,陳風,再到楊冉川,甚至到了沈青,蘇瑾,張謙汐。

秦夜泊,也很想問一句,為什麼事情最後會成了這個樣子,明明,他原本想到的結局,不是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