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笙心中是不信,可幾番試探下來,滴水不漏。

“或許他是真不記得了。”陸從秋反倒是覺得不失為良機。

昏迷數日,高燒不退。

姜雲笙重複了一下兩個字:“或許。”

陸從秋立刻噤了聲。

姜雲笙毫不在意,道:“殺了時紹星,他不記得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讓他無路可退。”

只有無路可退的時候,他要麼選擇投靠大涼,要麼選擇自裁。

沈亦閉了下眼,按下了所有的情緒。

不忍,則亂大謀。

秦夜泊見到了渾身是血的時紹星。

大涼還是對他動了手,什麼時候開始將矛頭對準了時紹星呢?

大抵是他高燒之始,大涼沒有在動他。時紹星只不過一介文人,怎能抵得過大涼的手段?

“此人?”

“殺了他。”

秦夜泊有些猶豫,還沒等他開口,便聽到姜雲笙先開了口。

“殺了他,才是不枉你受的冤屈。”

“如此……”秦夜泊抽出了陸從秋的彎刀。

“死則死矣。”

時紹星躺在地上,輕輕閉上眼。

此番,大抵便是再也不必為了這些紛紛擾擾的事情而操勞。

半月之前。

已經是夜過三更,書房中卻依舊掌著燈。

“此一去,你已經料到了大涼會做什麼,秦夜泊,想清楚,哪怕是重刑加身,你也必不能吐露一點點關於破局的事情。”

秦夜泊點頭,道:“你我二人,無論下場,這件事,一定要完成。”

姜雲笙以張庚衍的身份做了太多的事情,一旦戰起,那南盛必定是內憂外患。

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清除張庚衍留下的勢力。

怎麼才能挖出來這些勢力?

他們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了,最快的方法,就是從張庚衍嘴裡套知。

時紹星對大涼的目的心知肚明,方晚橫不過是一個拙劣至極的誘餌,可他依舊選擇前往。

他一旦身死,那月無雙便成了最無法掌控的因素。

所以,時紹星早就留了絕命書。

“秦夜泊,你要明白,無論什麼情況,你一定,一定要掙扎著,活下來,就算是背上叛國的罪名,就算是連祁景安都無法理解你,就算是……就算是你身邊的人都因此而死,你也要活下來。”

時紹星的目光,十分堅定,而且決絕。

就像是當年他捨棄寒雲教的時候,一樣決絕。

“我會活下來,不僅僅是為了回到南盛,也為了清掃南盛的煙雲。想要騙過姜雲笙,就必須,騙過所有人。”秦夜泊如何不是這一腔熱血。

這般的人,怎麼會輕易向大涼低頭。

而他要做的,便是騙過大涼的所有人,最終選擇臣服。

一腔熱血,一身傲骨,都要敲得一點不剩。

“你不可露出半分破綻,就算是要你殺了我,那你也要……”時紹星沒有繼續說下去,想必,秦夜泊也知道該怎麼辦了。

時紹星要秦夜泊,絕不可感情用事。

秦夜泊起身,鄭重跪拜。

“時教主大義,秦夜泊,在此,拜別。”

而現在的場景,是秦夜泊手中拿著彎刀,面對時紹星。

“秦夜泊,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麼?”

“我知道該怎麼做。”秦夜泊心中默默重複一遍,我知道,該怎麼做。

姜雲笙拍了拍他的肩膀,動作很輕。

秦夜泊握住彎刀,與時紹星的目光交匯的一刻,刀刃已經刺入了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