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年關,揚州城街上行人匆匆,富家子弟裹著裘衣,手中捧著暖爐,一邊暗罵了一聲天冷。

商販都出來的勤快許多,平常人家也洗淨了衣裳。

沐清歌關上窗子,轉頭瞥了秦夜泊一眼,道:“這已過去整整八天,你還沉得住氣?”

揚州,金陵,都沒有訊息。

寒雲教想轉走那麼多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天驟寒,路上的積雪還未融化,轉眼又是一場雪。

宋河與張庚衍都放寬了時日。

戰書已下,寒雲教在休養生息,而他們貿然行動,很有可能處於被動。

“清歌是沉不住氣了才帶我回揚州?”秦夜泊是不緊不慢,這些日子無非是放血養蠱。

“早點休息吧。”沐清歌沒有回答他,走到秦夜泊身邊。

隨後一記手刀劈下。

這麼多年了,沐清歌再也沒有如此仔細看過秦夜泊的這張臉,人畜無害。七年前,在她面前,秦夜泊只會彎著眉眼,喊一聲溫柔到骨子裡的“清歌”。

上次見到祁景安的時候,她才發覺,這個人的氣質,其實像極了秦夜泊,隨和,人前永遠不會爭吵。

秦夜泊身上的傷,是殺了多少人留下的?

他要打探時紹星的訊息,沐清歌也替他做了,他要回揚州,那,便送他一程。

抬手滅了油燈,屋外積雪映得這屋子裡竟是看得清清楚楚。

直到,七年後的現在,這個人身上,已經多了若有若無的煞氣。與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容貌無差,可偏偏都不一樣了。

沐清歌不是傻子,就算秦夜泊在她面前收起了她尖銳的一面,她也知道,秦夜泊瞞著她許多事情。

沐酌死的時候,秦夜泊什麼都沒有解釋,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入了沐清歌心底,那是她的父親!

她無比清楚,她眷戀秦夜泊的溫柔,只是,這瞞著她許多事,和沾了血的溫柔,斷斷是不能再留戀的了。

那個眉眼彎彎的少年,微微一笑帶有說不出的風流,如今再現在她面前的,早就不是那個二少爺般的人物。

“秦夜泊,你究竟為何瞞著我這許多事?”

翌日,天還未明,沐清歌早就不見了身影,秦夜泊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揉著額頭。房中的一切都失了溫度。

深吸一口氣,秦夜泊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手臂上還留著放血時候的刀口。

沐清歌離開了。

秦夜泊按捺下所有思緒,點了點太陽穴,還不到他優柔寡斷的時候,寒雲教之事一日不成,那時紹星的危險便多一分。

“清歌。”羅影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

七年,沐清歌認識羅影整整七年。

“這麼多的時日了,你做什麼,我都不會過問,只是,清歌,放不下?”羅影語氣平淡,也不像是詢問,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清歌,我比他更瞭解你,你,還是把你的心結放一放吧。”

秦夜泊若是真的讓沐清歌一刀捅死,那羅影才覺得驚奇。

何況,七年之前。是秦夜泊親自將沐清歌拱手相讓的。他教她蠱,教她一身本事,教她如何掌控鬼門,到頭來還是比不過秦夜泊麼?

要她父親死的,不是羅影,奉命行事罷了。如今,倒是有些後悔,後悔當年沒有順手也把秦夜泊一起殺了。

羅影是玩世不恭,但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能夠默許沐清歌見了這麼多次秦夜泊,已經仁至義盡了。

沐清歌沒有說話,羅影也毫不在意。

“清歌,我會等著你,等到你對他失望。”沐酌的事情早就沒有證據了,換做羅影是秦夜泊,他絕對不會在沐清歌明確殺意後,還能保持本心。

但是秦夜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