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胡家下人之間是什麼樣的關係,誰是誰的親人誰是誰的故舊,誰是老太太的人,誰是老姨太太的人,誰是太太的人,誰是姨娘的人?”

“女兒不知。”

“你知不知道胡家家風如何?胡家大少爺房裡有沒有受寵的通房?”

“女兒不知。”吳嬌委屈的眼淚掉的像是斷了線似的珍珠似的。

“胡家的事你這樣一問三不知,那咱們家呢?你可知咱們家下人之間的關係?”

“略知一二。”

“怕不止略知一二吧,我沒空教你這些,你姨娘、你奶媽,哪有不告訴你的,你明知道王義家的是我的陪房,卻大模大樣的把她捆到了正房,你是想向我發難?讓滿府的人看看二姑娘的能耐跟我的昏慵?”

“女兒絕無此意。”吳嬌不停地抹著眼淚。

“我知道你絕無此意,因此我卻更惱。”劉氏說罷搖了搖頭,“你們都站起來吧。”她臉色稍霽,讓三個姑娘都站起來,吳怡暗暗後悔自己為了瞧熱鬧陪著跪了這麼半天。

“吳怡,你是不是覺得你陪跪的委屈?”劉氏直接跟吳怡說話,也不叫她的齒序,只是叫她的名字。

“不敢。”

“我看你很敢!過來到我跟前坐,二姑娘、三姑娘你們也坐下吧,是我撥苗助長了。”她把吳怡摟到跟前,“膝蓋痛不痛?”

“不痛。”吳怡搖搖頭,偷眼看兩個姐姐,三姐姐還好,二姐姐臉上的怨憤卻更深了。

“二姑娘啊,你今年十三,現在已經換了庚帖下了小定,來年下大定,最晚後年也要嫁人了,你現在在孃家是嬌客,就算是我也會高看你一眼,你未來到了胡家,若還是這個做派,就算有吳家給你撐腰也未必有好結果。”

二姑娘站起來肅首聽了。

“胡家不比吳家,胡家是商人之家,商人逐利卻不知禮,這些年在揚州寵妾滅妻的事也不是一兩宗,他們又沒有功名在,縱是告官又能如何?我原不想把你嫁進商人家,可是這胡家雖是商,但在朝中卻是有根基臉面的,你父親親口對我言說,若不是他是一方父母,這親事也未必論得上咱們家,你嫁過去之後,若你父親不在揚州知府任上了,或回了京,或遠赴外任,你又如此的不通事理,誰能給你撐腰做主?”

“女兒不懂。”二姑婦也是倔性的,劉氏說到如此地步她還是不懂,眼見劉氏又要發火,吳怡不得不張口了。

“姐姐,你想岔了,姐姐行事我瞧在眼裡,確實精明,佔著一個理字,可是姐姐卻忘了法理不過人情,父親升衙斷案尚要講個情字,姐姐怎麼就不懂了呢?”

劉氏見親生女兒如此知事,心中的火氣自然散了,她本來發火也是三分真七分的假,“正是如此,你如今在家裡面,我知道你的本性,也憐惜你年紀小不懂事,剛剛掌家想要立功,你捆了王義家的到正房我也沒有往心裡去,他日你嫁了人,主了中饋,查到婆婆的陪房裡有人中飽私囊也直接捆了去見婆婆?查到太婆婆陪房裡有人偷懶耍滑,也要捆了去見太婆婆?查到了嬸孃、弟妹陪房有人不守規矩也要捆了去見他們主子?”

二姑娘一時語塞,臉上緋紅。

“有道是千年的媳婦熬成婆,你日後到人家家裡做媳婦雖不用你洗衣煮飯,可是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莫說是婆婆、太婆婆的人,得寵的老姨娘的人都是得罪不得的,長輩房裡的貓啊狗啊,都要敬三分,再說了,皇上都要容官員收火耗、收冰敬、炭敬,小小不言的貪些銀子,否則這天下就沒有做官的人了,有道是水至清則無魚,這天下許是有不貪的官,否則怎麼會有包青天,可那是鳳毛麟角,天下也有不貪的忠僕,可終是少見,王義家的不過是在火燭上貪一、兩成,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