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都對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早晨打洗臉水要排到最後,等輪到她時,看火的翠雯臉一拉,“到時候了,要封火了。”

柳意也只好拿著冷水洗臉,更不用說一日三餐一日不如一日,到最後什麼殘羹冷飯都往她面前端了。

她爹柳管事在侯爺面前都是得臉的,她娘只在府裡做一些輕省的活計,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回了后街擺的也是奶奶似的款,柳意從小就沒受過委屈,卻不知她娘放棄了在內院的活計,就等於放棄了內院的人脈,無論是家生的還是外來的,有點資歷的還不好意思拉下臉來,小丫頭們可真的不給她面子,怎麼作賤怎麼來。

柳意不敢在人前哭,只好躲到假山裡面偷哭,卻沒想到一個人跟著她走進了假山裡,“莫哭了……”那人遞上了帕子。

柳意本來就是想躲著人,沒想到竟沒人撞見,當下又羞又惱,抬起手就想給那人一巴掌,卻看見那人憨厚溫和的笑,她自從進了府,看見的都是冷臉,聽見的都是冷眼冷語,見到這樣的笑容,她一下子沒了力氣打人,千般委屈湧上心頭,痛哭起來:“原來是秀菊姐。”

“唉,你怎麼也進府了,小時候我最羨慕你們這樣的家生子了,不缺吃穿的,又有人照應,你娘當初領你進府來給太太請安,我看你那穿戴,比起姑娘也不差什麼……”

“我爹原不想讓我進府,是我娘一直竄叨著,說什麼做了姨娘全家都能翻身,我弟弟大好的前程,他日生個一男半女我終身也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如今一看……”

“你還年輕,長得又好,他日必有好前程,不似我……”秀菊也是感懷身世,低頭低泣,“二爺原來眼裡只有綠珠,如今眼裡只有二奶奶,我白頂個通房的名頭,不過是個人嫌夠不待見的。”

“秀菊姐……”

“我這輩子是沒指望了,可是妹妹你不同……只要你聽姐姐的,姐姐照應著你……”秀菊摟著柳意說道。

要說最不待見柳意和玲瓏的,不是吳怡身邊的那些陪嫁丫頭,而是沉思齊身邊原有的丫頭們,尤其是綠字輩的綠琦和綠瑤,這兩人被綠珠壓制了好幾年,好不容易二奶奶來了她們不但晉身成了一等大丫頭,還得了近身伺侯二爺的機會,還沒等近水樓臺先得月呢,死了個綠珠,二爺厭棄了秀菊,又來了柳意和玲瓏。

好像她們幾年苦熬,論資排輩都成了笑話似的,一開始她們還不敢怎麼樣,畢竟這兩個丫頭實在是姿色出眾,若是得了二爺的喜歡,得罪了她們總沒有好處,如今一看二爺根本看不上她們,這綠琦和綠瑤沒有親自出手,暗示小丫頭們動手倒是不難。

綠瑤看了眼屋裡的坐鐘,有些心焦地等著漿洗坊送衣服,二爺的衣裳平時自是不用外人洗,這次鄰近伏天,二奶奶特意吩咐了要把秋冬的衣裳全都洗曬一遍,免得雨季發黴,衣裳多了綠瑤拿了些難洗的送到了漿洗房,卻是三天了還沒送來。

她正等著呢,卻看見柳意抱了一大包的衣裳往這邊走,趕緊跑了出去,“怎麼是你取的衣裳?翠喜呢?漿洗房的人呢?”

“漿洗房事多,抽不出人手來,翠喜一個人拿這麼一大包的衣裳,沒看清路跌破了膝蓋,正巧讓我遇上了,就捎過來了。”柳意說道,她正說著,只見翠喜一瘸一拐地進了院。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見衣服多自己拿不了也不知道叫人,漿洗房的婆子們越來越懶了,下回再有這事你一件也不要拿,讓她們跟我說話……”綠瑤扶了翠喜說道。

“我以為我能拿動……”

翠喜平時也沒少背後說柳意的壞話,如今卻欠她這麼大一個人情,當時就覺得臉上發燒,“多謝柳意姐姐了。”

“都是一個院子裡做事的,有什麼謝不謝的。”柳意笑道。

自這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