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放明,修平躺在沉浸於晨曦中的被窩裡,回想昨天發生的一切。

昨天他六點鐘起床,中午之前的時間消耗在讀書和看電視上,下午則和妻女打網球,吃過晚飯之後,在茅野搭每次中央線電車回到新宿。然後打電話把廣瀨約出來,在銀座喝酒聊天,直到清晨一點才回到家裡。

其間,曾經好幾次想到葉子,每次都衝動得想打電話給她,最後卻都忍住了。

“為什麼……”

在愈來愈明亮的房間裡,修平如此自問。

回想起來,在這一個月裡,和葉子見面的念頭,其實不斷地湧現在修平的心底。尤其是得知芳子紅杏出牆的那一剎那,他真想立刻和葉子見面,藉以報復芳子的不貞。

“我居然壓抑了那股衝動,直到現在都不曾和葉子見面,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爭吵的第二天,修平跑去喝得爛醉如泥,到最後卻無處可走,只能回家,等他清醒時,已經又和妻子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了。

儘管如此,他卻不打算和妻子談和。

修平深信夫妻同時有外遇時,妻子的罪過應該比較重,所以他根本不打算主動道歉。

芳子的個性也十分倔強,遲遲不肯開口說一句“對不起”。

因此,他們夫妻從爭吵那天以來,始終在冷戰狀態中對峙著。

其實,這種情形並沒有對修平造成任何不便。明天芳子從蓼科回來之後,他們又將過著普通平凡的生活,芳子雖不特別溫柔,但她還是會為修平做最起碼的家事。修平已經習慣於這種在冷戰中維持安定的生活方式,卻也對安於這種狀態的自己感到些許驚訝。

“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如果冷靜地分析,修平和芳子之間的問題根本沒有解決。在激烈爭吵時,他們相互揭發彼此有外遇的事實,事後又絕口不提,企圖粉飾太平,無非因為是兩人都沒有積極解決問題的意願,遂得過且過不了了之。

修平實在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這個問題。直接質問妻子那個男人的姓名和職業,或是他們曾經發生過幾次關係,究竟相愛到什麼程度?這些話非但修平問不出口,就算問了,他也不認為芳子會據實回答。

這一點修平也一樣,即使妻子問起葉子的事,他也絕不會照實說的。

而且,這種質問勢將使得雙方更加不睦。

“丈夫質問妻子有沒有紅杏出牆,還有比這更臭的事嗎?”

修平絕不會把自己放置在那種尷尬的立場上呢!

電視節目中有一集午間連續劇,劇情約略是丈夫苦苦哀求拋夫棄子的妻子回心轉意。修平心想,自己絕不會那麼沒出息呢!

如果芳子做出這種無情無義的事,自己絕不會原諒她,更甭說哀求她回頭。倘若是男人犯了這種錯誤,做妻子的則只能埋怨上兩、三句,之後就必須無怨無尤地忍氣吞聲。

修平就是基於這種男人的美學觀點,才無意再重提過去的事。因此,儘管他們夫妻之間的問題沒有解決,卻也能夠相安無事地一直過到現在。

修平不知道妻子後來有沒有和那個男人見面,也不知道她心裡是不是還想著那個男人。為顧及男性的自尊,他沒有開口盤問,而妻子也絕不可能主動說明,於是他們就一直在彼此相互猜疑的情況下繼續共同生活。

不過,有一點倒是令修平感到十分的安慰,就是爭吵之後妻子謹言慎行,看樣子不曾再和那個男人見面。雖然這只是修平的推測,但兩人畢竟是共同生活多年,感覺上應該錯不了。

這一個月以來,芳子表現得十分冷淡,話也很少,不過該做的事她還是都做了。她按時上下班,依然每兩天就為修平準備乾淨的襪子和手帕。

如果她心裡還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