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的聲音,恨意滿滿。

聶無傷緊緊咬著下唇,幾乎咬出血來。

賤人……她想起年幼時,師父時常望著她,恨恨地罵著:賤人

她知道,師父罵的並不是她,而是娘。可今天,這個詞終於用到了她的身上。

賤人……

她想起三歲那一年,已經模糊的記憶;她想起被師父帶回洞府,日夜打罵;她想起時常被扔進元魔池,痛不欲生……

聶無傷的目光茫然了一會兒,終於定住。

她深深吸氣,抬起頭,慢慢道:“師父,我不是賤人,我娘也不是。”

她的聲音鎮定而平靜,既沒有憤怒,也沒惶恐,儘管叫著師父,卻是平平淡淡,沒有敬意,沒有懼意。

黑雲頓住了,黑雲忽然如被風吹一般散開,露出了松風上人的真容——一個乾巴巴的,如同人皮披在骷髏上的中年人。

陌天歌忽然想起師父對松風上人的評價。人不人,鬼不鬼,道不道,魔不魔,根本就是個怪物。

眼前的松風上人,果然如此。說是人,五官根本沒有生氣,說是鬼,卻還會起伏波動。

他沙啞著聲音,一字一字地問:“你說什麼?”

“師父,”聶無傷望著他,毫無懼意,“我說,我不是賤人,我娘也不是。”

“你……”松風上人上前一步,骷髏一般的手向前一伸,似乎要把聶無傷抓過來。

卻聽一聲輕響,一道無形的劍氣在空中繞了一個圈,“噗哧”一聲,刺入他們兩人之間的地面,切開了石板。

松風上人抬起黑洞一般的眼睛,望向聶無傷身邊不遠處。

在他可怖的目光下,景行止笑嘻嘻地抬了抬手中的劍:“不好意思,手誤。”

這麼近的距離,哪怕是個煉氣修士,也不可能手誤。松風上人眼中閃過黑色的光。

景行止卻毫無懼色,彷彿沒看到一般,自顧自地欣賞自己的飛劍。

松風上人乾枯的眼珠在眼眶裡動了動,緩緩說道:“原來是你們幾個小輩。”

秦羲一笑,彷彿見到故人一般,拱了拱手:“一別經年,松風前輩別來無恙?”

陌天歌隨後招呼:“上次得見前輩風采,還是在天魔山,一轉眼,都要一百年了。”

“你們……”松風上人有些失語。如果他沒記錯的吧,他曾經做了一件會讓他們很噁心的事,他雖然沒有看著事情發生,但以當時的佈置,不可能會有意外,為什麼他們卻……

松風上人望向秦羲,忽然陰森森地笑了:“秦守靜,天魔山送你的禮物還滿意嗎?”

聽到這句話,秦羲與陌天歌相視一笑,松風上人這是試探他們,看來當年那件事,還是他的得意手筆。

“師父,”插話的卻是聶無傷,她淡淡說道,“徒兒忘了告訴你,那件事,被我破壞了。”

松風上人猛然轉過頭,定定地望著她,許久之後,暴喝:“賤人,受死”

黑雲席捲而來,瞬間便至聶無傷面前。

聶無傷一抬手臂,一團元魔之氣浮現在身前,變成盾牌的形狀,硬生生受了這一擊。

“噗”一口黑血噴了出來,聶無傷跌倒在地。

但,令人驚訝的是,聶無傷只是抹了抹嘴角,仍舊站了起來。

剛才這一擊,松風上人憤而出手,全然沒有收力,是元后大修士十成十的一擊,照理說,像聶無傷這樣結嬰沒幾年的新晉元嬰修士,是根本承受不住的。幸運的是,這裡有白虎之息剋制松風上人的魔功,他雖修為深厚行動如常,威力卻被打了個折扣。而聶無傷身處匿靈陣中,實力不但沒有影響,那一擊的威力還被匿靈陣擋下來一些,受的傷只是不輕不重。

松風上人見一擊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