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寒冽叫醒還在怔怔發呆的楚月瀟,那兩人入城時他也看到了,自家公子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她了,沒想到,她自己又出現了。

楚月瀟回過神來,繼續吃飯,可自己吃進口中的到底是什麼他都不知道。

他很想知道那人是誰?為何與她這麼親近,親近到共乘一騎?親近到自覺地安排食宿?可是,他自己又是誰?又有什麼資格過問她的事?自己不是想好了嗎?只要能得知她的事就好,只要以後可以見到她就好,只要她過的好就好!

在繁城的那段時間,越接觸,他便越覺得她美好,也越覺得自己與她的差距太大太大,於是他倉皇而逃,走之前又不甘心的送了封信,他這到底是在做什麼?既然要走,為何又牽牽絆絆?

現在看到了她,看到她身邊又出現了人,自己就後悔了嗎?就忍不住要繼續靠近了嗎?可是她以後會和別人成親,會和別人生孩子,會和別人過一輩子,甚至,甚至會愛上別人,想到這裡,楚月瀟感覺他自己的心猛的一抽,繼而似被油鍋煎炸了似的,不再鮮活、不再跳動,只剩下小小的一點,千瘡百孔的一小點,現在想想,自己都快要窒息了,那以後真的發生了呢?他還能活下去嗎?

楚月瀟覺得他的心依然不夠堅強,沒了姐姐,沒了那些原本他重視的人,若是再失去了他愛的人,他到底會成什麼樣,他不知道,他要重新想想,自離開繁城,他一直有點恍惚,現在他終於有些清醒了,他要好好地再考慮考慮,以後到底該怎麼辦!

“阿冽,你繼續吃”,蕭生快步走回房間,他再不走,自己那雙腳就會自己找人去了,而再他考慮好之前,他一定不能見阿瑛。阿瑛,阿瑛,蕭生的心頓時柔成一片,只想一想這名字,便柔成這樣,楚月瀟很想罵一頓自己,只要碰到阿瑛,他就是天底下最沒出息的人。

寒冽看著有些匆忙回房的楚月瀟,默默吃飯。他與楚月瀟情同兄弟,也是自小一起相伴長大的,自家公子心裡的苦,他是知道的。他還記得,公子消失後很愛笑,對誰都很親近,很和善,可是後來的公子,話變少了,笑便少了,連周身都環繞上疏離之氣。而這六年,公子最疼愛的弟弟,也就是四公子突然暴露出的野心又在公子心上加一刀,那風小姐嫁入國公府後的日漸改變以及小公子的胎死腹中,差點讓公子成了行屍走肉,若不是公子心裡另有其人,說不定那是公子已經徹底地變成了另一個人,而不是現在僅僅變得更加沉寂、更加漠然。現在的楚月瀟好歹還有一份熱情,雖然物件仍讓公子備受煎熬。

第二日,衛離瑛起的不算早,收拾一番,直接去了渡口,今日不騎馬,終於不用帶面紗了,一時有些不適應,但遠比帶著那東西舒服,衛離瑛對那些盯著她的視線已經可以做到視而不見,該幹嘛幹嘛了,那些議論聲她也全當做沒聽見。

渡口應該算是不小的了,衛離瑛打聽到去廬州的船,牽著馬就要上船,忽然遠遠地聽到有人叫自己,仔細辯了下方位,極目望去,是一座二層的小樓船,有人在二樓上衝自己招手,在仔細一看,衛離瑛笑了,沒想到在這裡遇到。

“蕭大哥,你也在這裡啊”,衛離瑛穿過重重人群,走了過去,楚月瀟也下了船。

“嗯,沒想到阿瑛也在這裡”,楚月瀟眼裡透著驚喜,看上去不是那麼沉寂了。

“大哥,你眼力真好,這麼遠都能認出我來”,衛離瑛真心誇讚,只要認人精準的,她都有些羨慕和崇拜。

楚月瀟臉一僵,鎮定道:“阿冽告訴大哥的。”

寒冽面無表情,替自己公子擋了。

“阿瑛,你這是去哪?”打探啊打探。

“廬州,大哥要去哪?”

“也是廬州”,楚月瀟再次鎮定地撒謊,“上船吧,和大哥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