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藥退了燒便能好,可是藥煎了一碗又一碗,卻怎麼喂他都不喝,好容易灌下去,又都給吐了出來,翰林院正在趕著編修文集,宛子妻不敢耽誤,只好心急如焚地回去了,臨走時紅著眼睛囑咐杜煙紅,一定要將他弟弟照顧好。

到了晚上,宛陶好像醒了,朦朧間看到杜煙紅坐在床邊,就掙扎著要起來。

杜煙紅忙將他按住,柔聲道,“你還燒著。躺下。”說著摸了摸他的額頭。

宛陶出生之時杜煙紅已為人婦,她時常抱著這嬰兒,千方百計逗他笑,幻想他是她同宛子妻的孩子。

這是宛陶不知道的,他高燒不退,神志不清,只瞧得見杜煙紅就在眼前,彷彿還是十三年前的大家閨秀,那時他們第一次見面,他聽到院中少女歡笑,揹著木柴爬上杜家高牆頭看,正巧她的風箏突然就斷了線,就掛在他身旁的樹上。

“煙兒。”

宛陶淚眼模糊,不知哪來的力氣,拉住杜煙紅的手。

“咱們說好了,要一起走的。”宛陶有氣無力地哭道。

“我還在槐樹下等著你,一直等著你那。”

“你怎麼不來呢。怎麼還不來呢。”

“陶兒。”杜煙紅垂著眸子看他,沒有掙開他的手,“你鬆開我,我餵你喝藥。”

宛陶哭著搖頭,淚珠子順著臉頰滾進枕頭,“要是我沒有拾起那風箏,你就不會抬頭看見我了。”

“陶兒。喝藥罷。”

杜煙紅拍著他的手背,另一隻手將藥碗端過來,湊到他的嘴邊,“你喝了藥,養好了傷,我就去槐樹下找你。”

宛陶面露喜色,忙咬著碗沿兒將藥一口喝盡了。便覺得那藥不苦反甜,落入腹中激起一陣寒戰。

“陶兒乖。”杜煙紅拍著他的肩。

“你好好睡一覺,明兒早上,我就去槐樹下找你。”

宛陶蜷縮起來,抖得越來越厲害,“煙兒,我肚子痛,我睡不著。”

“那我給你講故事罷。就像小時候一樣,你一哭鬧,我就給你講故事,你很快就睡了。”

杜煙紅道,“從前有座山那,山上都是槐樹,樹洞裡有隻笨狐狸,抓不到雞,就去山下的農家裡偷。有一次呀,被農夫發現了,那農夫提著鐮刀就追啊,那狐狸跑啊跑啊,餓得跑不動啦。”

宛陶覺得越來越痛,整個人都縮成一團,顫聲道,“這個故事聽過了,你總是講這個,為什麼不講我呢。”

杜煙紅坐上床邊,讓宛陶躺在她的腿上,她輕輕拍著他的背,垂下頭道,“其實這個故事沒講完,今天便說給你聽吧,那狐狸終於被農戶抓到啦,倒吊在院子外,嚇得山上的狐狸們都不敢在下山啦,這時候,就來了個青年。”

“他給定親的姑娘送彩禮來了,路過院子的時候,就將狐狸救了,還給它雞吃,狐狸吃飽了,他就將它抱著,摸著它的毛說,他的未婚妻要跟一個小少年私奔,結果被家裡人抓住關了起來,今天他特意去送彩禮,也沒見到那姑娘。他很難受,因為很愛她,可是她不要他。”

“狐狸覺得呀,這個人真好呀,那姑娘怎麼會不要他呢。於是半夜就跑進那家,想瞧瞧那沒心沒肝的姑娘。結果那姑娘一直不肯吃東西,居然斷氣了,狐狸一時鬼迷心竅,就上了她的身,嫁給了那救過它青年。”

宛陶越來越安靜了,漸漸也不發抖了,杜煙紅揚起頭,靠在床柱上,目光迷離,思緒早已回到了當年的那個夜晚。

“它最初,只是不想見他難過,誰知道……”杜煙紅彎起唇角,“她愛上了宛子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