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春疲憊地閉起眼睛,微微笑道,“所以我知道,他只是走了,帶著我的鏡子……”

重凌嘆了一口氣,問,“你困了麼。”

“嗯……”趙小春燒得昏昏沉沉,歪著頭睡了過去。

重凌垂下眸子,嘆息道,“那便睡罷,一覺醒來,也許他已在你的身邊。”

於是慢慢鬆開手。

趙小春便如落雁一般,掉了下去。

5月15日————————————————————————————————————

人說黃粱一夢,就是夢見自己從頭到尾活了一遍,醒來卻發現,一切不過是個夢。

所以當趙小春一睜開眼,夏清書一張大臉瞬間映入眼簾的時候,趙小春以為自己還在夢裡,於是便翻了個身,伸手捏了把他的臉,含糊不清地道,“哦呦,一眨眼就長這麼大了。今兒又把哪兒給點著啦?”

“丫頭!你,你可醒啦!”

趙小春反手就給他一巴掌,爬起來怒道,“叫誰丫頭呢,沒大沒小,一天不抽你你就皮癢。”

夏清書捂著半邊臉,呆了。

趙小春揉揉眼睛,突然覺得不太對,掀起衣裳低頭一看,一道長長的疤痕正橫在肚皮上。

趙小春臉刷地就白了,抬起頭,夏清書正半坐在地上,還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她,嘴唇抖啊抖。

趙小春撓撓臉,突然一歪頭,“雪衣玉扇笑春風殿下?你是不是還有個外號叫尿床龍來著?”

夏清書撲騰一下站起來,臉色劇變道,“誰告訴你的。”

趙小春怔了怔,突然吐了口氣,仰臉倒在床上,喃喃道,“原來夢裡都是真的。”

夏清書在床邊坐下,急急道,“什麼夢,你夢見誰了?”

趙小春扭過頭看他,“夢見你了,你是個愛哭精,還有二百多個外號,什麼桃花眼啊、小公豬啊……”

趙小春說著就扳起指頭,扳著扳著,突然就想起有一次在仙界和重華釣魚,她就這樣扳著手指對重華說,你看,十指手指就是十天哦,兩個月零九天,你已經帶我去過九十七個不同的地方了……

突然身上一熱,趙小春回過神來,已經被夏清書緊緊抱在懷裡。

“不管你夢見誰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好陌生的懷抱,趙小春呆呆地想。

夏清書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海水味,很像她尋找重華的那段日子裡,蜷縮在被中哭過的味道。

原來重華真的沒死。

他只是走了,而且現在,他回來了。

帶著她的姻緣鏡……

趙小春突然全身一震,猛地一把將夏清書推開。

夏清書被推得站了起來,退了一步,不安地開啟摺扇搖了會兒,才重新掛起一副嬉皮笑臉,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巖罄那丫頭守著你床邊哭了好幾天,重凌殿下那臉色臭的……屋外頭天氣正好呢,你知道你睡了幾個月麼,快下來讓我瞧一瞧,是不是都生蘑菇了。”

趙小春被他拉著下了床,一路拖到屋外,跨過門檻,餘光掃了眼落地的波斯鏡。

鏡中那丫頭一身嫩綠,滿面病容,梳著熟悉又陌生的雙丫髻,兩條髮帶垂在肩頭。

她不再是那個流目盼顧舉手投足都盡帶美態的檀山媚狐了。

她是趙小春,真真正正的趙小春,總喜歡用長長的劉海,蓋住半張清秀小臉的趙小春。

熟悉的自卑感瞬間襲來,趙小春一路低著頭,走到院中,看什麼都模糊。

她鬆開夏清書的手,站在陽光下,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越看越不順眼。

“我不做你的家眷了。”

夏清書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