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頭,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到後悔,愧疚,信任,責任,懷揣著希望與熱,滿載著鮮血和冷,唯獨沒有一絲不耐或是猶豫。

做錯了事就要認,散兵有承認錯誤的決心也有贖罪的勇氣。

他眼神顫抖著看著路求索:“求求你,教我,我不想在活在過去的記憶裡了。”

他嗓音中的力量天生就能動人心竅,路求索竟然一時間說不出來任何話

望著那雙藍紫色的眸子,路求索感受到了他的真摯,他淡淡的開口,儘可能裝出一副平常的樣子。

“你要謝罪,要磕頭,要從頭來過對嗎?”

散兵用力點了點頭。

在這裡祭拜的並不單單是那幾位雷電五傳,時間這麼久了,各種各樣的事牽扯的很大,最遠的甚至要追溯到五百年前的踏鞴砂。

規模很大,只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經濟不景氣,才導致這片地方人煙稀少,但是仔細看去,墓碑也要有成百上千座。

甚至大多因為局勢混亂,只是衣冠墳,有名有姓的都很少。

散兵卻偏偏把這一切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哪怕甚至有些和他沒有關係,哪怕有些時候他甚至也是受害者,甚至不過是個剛誕生不久的孩童

,!

即便他不做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即便他做了也僅僅只有路求索一個人看得見。

對此散兵的解釋是:“我做這些從不是為了讓別人知道,如果一定需要的話,有你在就夠了”

這麼多,一點點磕過去的話,怕是要好幾天不眠不休,他看向散兵:“有些和你沒有關係的,你不必”

“不,和我有關,如果我能再聰明些,如果我能早些搬來救兵,早些識破博士的詭計,如果能得到雷電將軍的信任,如果早些規勸刀匠們走上正軌,其實一切本可以有救的”

事到如今,雖然已經明白了散兵的決心,但路求索問了最後一遍:“想好了,你真的要這麼做?”

“真的”

“哪怕一切都不能改變?”

“無妨。”

路求索不再說話。

散兵就這麼一座座磕過去,在磕完之後,還會一點點掃清積存已久的枯枝落葉和不知何處吹來的垃圾,直至身上破破爛爛,乾淨的白衣也染上一抹灰白。

一次又一次,一級又一級。

散兵就在這中不斷重複著跪拜的動作,額頭千次百次磕在硬冷的石面上。

他腳步沉重,身體頹唐,但眼睛卻閃著光亮,支撐著他拾級而上,這是他屬於自己的朝聖,屬於自己的救贖。

第一天,第二天,散兵就這麼磕著,直至額頭都滲出血跡,一點點染紅了臺階,可即便如此在跪拜結束之後,散兵還會小心的一點點擦去斑斑血跡。

他渾不在意,像是感受不到一樣,可是不管如何,哪怕是人偶也是會痛的啊

散兵的嘴中不自覺的呢喃著,聲音很低,不湊近甚至都聽不太清楚。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路求索就這麼看著那具小小的白白的身影,再一遍遍做著重複的動作,明明是散兵在贖罪,路求索卻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也被刨開一樣。

有千百次他都想要上前把拉起身,帶他回家,可是路求索心裡明白,這不合適,散兵有他自己的生活。

他沒有出聲,就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墓園裡很安靜,散兵的一叩一拜顯得是那麼的顯眼,就像是這天地間唯一的動靜一樣。

他磕了一天,路求索也就這麼看了一天,正如他說的那句話一樣:“你在我就在,放心我永遠在你身後,這一點你可以反覆向我確認”

:()那位執行官竟如此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