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既然已經料到我會來此,想來也已知曉我的來意。他人呢?”

楊玄感神色悲傷,一副死了爹的沉痛哀悼:“父親臨終前有言在先,他壽元已盡,小妹所求之事怕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過身為我楊氏貴女,既然來了,合該送父親一程,也好叫他死而瞑目。”

頓了頓,在季音憤然的目光裡,楊玄感唇瓣微動,微不可聞的吐出四個字:“邪帝舍利。”

魔種是取不出來了,但邪帝舍利倒是可以給她。

“……”

看來即便是為了花滿樓,她這次是無論如何都要拿到邪帝舍利了。

楊素這便宜爹明擺著是吃定她了。

季音露出隱忍憋屈的神色,彎腰拿起孝衣披上。

“小妹請入堂。今日要勞煩小妹守夜了。”楊玄感悲嘆道。

活著沒能親耳聽見她喊一聲爹,卻使出了這等折騰人的法子披麻戴孝守靈堂,虧他想的出來?

季音從楊玄感身邊走過時,實在沒忍住問道:“他是不是怕自己活得太長,我們都死在他前頭,擔心見不到子孫後代披麻戴孝的情形,特意事先留個念想?”

楊玄感極力維持著面上的悲痛欲絕,然而蓄著鬍鬚的唇劇烈抽搐了下。

小妹所言,一針見血。

“楊素當真死了?”

越國公楊素乃是位高權重的國之重臣,他過身的訊息傳入宮中,儘管對此早有所料,但隋皇仍舊驚疑不定。

這死的未免太是時候了。

“回皇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皆前往越國公府替老國公診了脈,人確實沒了生氣。”太監總管恭敬回道。

“他倒是挺會挑時機。”

隋皇眼中浮現出複雜之色。

沒想到楊素竟死在了他的前頭。

楊素一朝甍逝,國公府便如大廈將傾。

新國公楊玄感雖也是朝中重臣,但其資歷與地位遠遠不能與楊素相提並論。

楊素在世時,手中的不少人脈關係都被交到了新任國公之手,楊玄感雖無雄才偉略,但卻是個守成之人,以他的能耐想要保住楊氏榮華還是不成問題的。可偏偏此時,楊氏已捲入了奪嫡之爭,風波漸起。

隋皇膝下的太子與二皇子已經長成,太子身為正統,素有仁厚之名,朝中支持者眾,而二殿下楊廣驍勇善戰軍功卓著,文治武功更勝於太子,如何甘心對兄長俯首稱臣?兩位殿下雖同為嫡子,卻已露出了奪嫡相爭的苗頭。

楊素位高權重,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隋皇本就心生猜忌懷疑,對其殺心已起。再加上兩個兒子都有意拉攏楊氏爭奪大位。隋皇身為人父,如何願意見到膝下兩子毫無手足同胞之情,因奪嫡反目成仇?便是以君主的身份而言,他這個皇帝還好端端坐在龍椅上呢,兩個兒子就爭起了皇位,這是盼著他早死嗎?

兒子哪怕再不堪那也是親生的,隋皇沒法狠下心殺子便只能怨恨旁人。

但不等他動手,楊素今年開春就因遭了風寒一病不起,病情反反覆覆不肯好,更是引發舊疾纏身,時日無多。

隋皇疑心有詐,但多次派遣宮中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