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藻也曾在馬哲鄧論的課堂上看過穿越文來打發時間,卻素來只是看看而已。矇昧時代對人類的諸多限制,又哪是慣了自由的現代人能夠習慣的,穿越而如魚得水的,怕都只是書中人的YY罷了。

然而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李雲藻卻決不會自欺欺人的。

在少女懷中掙扎了幾下,小女孩轉了個身,打了個小呵欠,似乎沉沉地睡了起來。少女頓時鬆了口氣,這可是幾天來姑娘第一次如此安穩入睡。她衝著神婆點點頭,神婆會意地退了出去。

捻亮玻璃燈,少女攏了攏玫瑰紅掐金鑲邊比甲,將懷中的小姑娘放入床中蓋好湖緞疊浪被,注視著她安穩閉眼側身而眠,這才放下心來輕輕地嘆了口氣。這位嬌小姐睡了就行,閤府上下也能安生,這幾天不但太太天明瞭就過來,連老爺都無法安心視事,成日的打發小廝回來問訊息,怕的可不就是姑娘有個三長兩短的?

“紅蓮,紅蓮?”又看了一會,直到確信姑娘真是睡得沉了,她才起身在八仙桌邊坐下,輕喚了兩聲。床後通往側室的小門便被輕輕地推開了,數個一樣身穿玫紅比甲的大丫環悄悄走了進來,雖然人數有四個五個,但卻一點響動也無。

“現下是幾時了?”之前的少女顯然是丫鬟中地位較高之人,仍是坐在椅上問著。

“那西洋鐘響過十一下了。”一名俏生生的丫鬟回著,看了架子床一眼,“白杏姐姐,小姐——”

“適才好些了,”白杏輕笑了聲,“老爺太太應是歇下了,你打發小丫鬟子去,告訴太太房裡的藍桃,姑娘安穩睡了。”

眾丫鬟都放下心來,一臉喜色的應了,紅蓮自去叫人,白杏又道。

“又有一件事,怕是明早醒來要用飯呢,早些告訴小廚房,就便準備些精細點心吧。”

又有一個丫鬟應聲去了,此刻房內只剩下三四人,有一人便道,“白杏姐姐,姑娘也許多日沒洗澡了,上回那王太醫吩咐,總得見大好了才能洗澡,今姑娘好些了,明兒可預備些熱水擦擦身麼?”

白杏微笑道,“這卻得等太太發話了,你們勞碌了一天,除了有活的,也都歇著去吧。”

餘下的幾名丫鬟便悄悄地退了下去,只方才那問熱水的丫鬟留了下來,悄聲道,“姐姐,您也好幾日沒歇著了,在榻上歪一會吧,我來照看。”

白杏聽說,望了眼那丫鬟,嗯了一聲,便沒了聲音。那丫鬟在床前照看了一會兒,見小姐睡得熟了,便轉身倒茶,一摸壺身,全是涼的,嗔了一句。

“這起子混賬,小姐要喝水也喝冷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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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藻聽到那丫鬟的腳步聲往裡間去了,連忙睜開眼翻了個身,仔細地打量起自己所處的這間屋子。之前那一眼和丫鬟們的對話已經讓這位幹練的白領女性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掃了一眼,在看到定窯黑釉刻花瓶被隨便擺在桌上的時候,李雲藻終於可以肯定自己穿越到的這個家庭,一定是大富大貴之家。

定窯為宋代五大名窯之首,所產瓷器以白釉為主,黑、紅等釉色在宋代已經是千金難求。即使是仿製品,這個在燭光下流轉著渾厚光暈的花瓶在李雲藻的時代也能拍賣到數百萬元。疏南是瓷器愛好者,李雲藻也沾光看了不少展覽,和這個花瓶類似的白釉大圓刻花瓶在現代可是某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呢!

聽到若有若無的踏踏聲自小門處傳來,她閉上眼繼續偽裝沉睡,心下卻是感慨良多。疏南也好,懷柔也好,都成了千年百年後的符號,在過去為了形於外的財富地位付出一切,甚至失去了生活的自己,現在卻成為了古代富戶的女兒,連手指都不用動一動,就擁有了上輩子夢寐以求的一切。

這也許是上天給自己的另一個機會吧,感受到細軟的柔荑在自己身上輕拍帶來的舒適,李雲藻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