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下的京師沉寂而安詳

一隊身披重甲的騎兵飛快的在夜深沉沉的荒野中行進著,飛馳而過的馬隊將小路上的原本已經冰凍的積雪踏的飛濺四周。這一隊騎兵有一百多人的樣子。他們各個顯得十分乾練,騎術也很是精通。在寂靜的夜色下,這一隊騎兵彷彿幽靈一般除了馬蹄聲和駿馬的喘息聲沒有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馬蹄踏在雪地上發出的隆隆聲響讓京城外心驚膽戰的流民們躲在黑暗之中不斷的向大路上張望著。

為首的一名將軍身披白衣孝袍,在高寒的明月與滿地白雪的對映下顯得十分突出。這位將軍正是總督宣大、山西軍務的盧象升。而在他的身後有一員身穿銀甲的俊美少年,此人正是奇兵營指揮使楊谷。此番跟隨盧象升進京面聖的多是奇兵營中的精幹之士。此時的盧象升恨不能肋生雙翅的飛到紫禁城的平臺之上向皇帝訴說自己的主張。

自從他九月底率領宣大、山西的勤王之師進駐昌平以來,一直在整軍備戰,以期總督天下勤王大軍在京畿一代同建虜決一死戰。可自打他進駐昌平城,各路援軍非但沒有按照他這個大都督的命令與昌平集結備戰;反而是唯總監軍高起潛馬首是瞻,紛紛的聚集在京師朝陽門、德勝門一代固守營房。沒有一絲決一死戰的架勢。坐視建虜騎兵在京畿一代燒殺搶掠!

他自己也接到皇上的聖諭,著他固守原地,靜觀其變。原本是後援力量的奇兵營都已經與本陣匯合了,可還是沒有一點開戰的意思。更讓他氣憤的是,如今軍中都已經傳開了。說是內閣輔臣楊嗣昌與監軍太監高起潛已經主張與建虜議和了!他們貪生怕死不惜簽訂城下之盟。

縱馬疾馳的盧象升一面在心裡盤算著如何同建虜作戰,一面想著明天面聖如何向皇上表達自己的內心想法。

進入北京城後已經接近四更天了,在自己的公館內盧象升簡單的對未來幾日內可能出現的戰況進行了預判與部署,並著旗總第一時間將自己的命令向各個防區進行傳達。安排完這些事後,他緩緩的靠在了座椅上準備休息一會兒,天一亮就去面聖。盧象生就這麼的微閉著雙眼在座椅上睡著了。

楊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前,只見公館的傭人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前。看到楊谷來後急忙迎了上去。

“楊大人,剛剛公館外有個自稱是你親戚的男子送來了一封信。說是家裡有急事找你。”

楊谷聽到了最後一句話後先是一愣,然後他急忙問:

“信在何處?”

“在小的這”那傭人說著將信件雙手交到了楊谷的手中。

楊谷接過信後便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關上了房門。

他將那封“家書”放在了桌子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不用開啟信封楊谷也能猜到信的內容,三年了!終於這一時刻還是到來了,起初他天天都期盼著這封信的到來好早日結束艱苦的軍旅生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可漸漸的他習慣了邊軍的生活,習慣了鐵馬冰河的日子,習慣了戰友之間肝膽相照的豪情。

如今與建虜的大戰在即,盧督師忠心報國的夙願怎可沒有他楊谷的參與,朝夕相處的弟兄們怎可沒有他楊谷的陪伴!可這封信卻不早不晚的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楊谷苦笑著嘆了口氣,只嘆造化弄人啊!

輕輕的他伸手開啟了信封,信紙展開後和他預料的一樣:上面空無一字!

楊谷就那麼呆坐在椅子上回想著這三年來的林林總總:原本他以為經過邊軍的歷練自己可以堅強一些,原本他已經見慣生死的自己即使面對分別也會從容不迫;原本他以為自己不會如三年前般弱小無奈。可他錯了,跟三年前沒有任何區別,在命運的大浪潮中,他楊谷只是一葉扁舟,隨風漂流注定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不知發呆了多久,直到遠處傳來了雄雞啼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