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當日,天矇矇亮。

紫禁城內,高大的松柏樹上棲息著數不清的烏鴉。這些烏鴉每日黃昏飛入城內寄宿在樹枝上和屋脊上。黎明時分,這些成群的烏鴉紛紛醒來,它們在紫禁城的上空盤旋、啼叫。吵鬧聲預示著新的一天已經來臨。

春季的北京城多風,紫禁城內不斷吹起的風令宮城之內負責清掃的小太監頭疼不已。一名小太監們一邊掃著地,一邊咒罵著這該死的風。這風雖然不是很大,卻依舊吹得乾清宮院中樹影搖晃,殿堂屋簷下的鈴聲陣陣作響。

由於朝會的緣故崇禎皇帝起的很早,此刻他在宮女們的服侍下梳洗完畢,換上了朝服。乾清宮內仙鶴神龜等古銅香爐全都點燃沉香,嫋嫋香菸瀰漫在威嚴的宮室之內。更衣完畢的崇禎稍坐了片刻,在喝完宮女端上的半杯香茶之後,他輕輕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見皇帝嘆氣,身邊負責伺候的太監宮女們紛紛跪倒在地,整個乾清宮內再沒有人敢隨便走動了,霎時間宮內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顯得一片肅穆。

崇禎靜靜地坐著,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在發呆。過了片刻,他慢慢起身朝宮門外走去,身邊的太監宮女們趕快起身準備,等到崇禎邁步跨出乾清宮的門檻之時,微亮的皇城內一聲尖細的喊聲傳出:

“起駕!”

當皇帝華麗的御攆隊伍浩浩蕩蕩的由乾清宮趕往奉天殿時,東方天空中第一縷曙光

溫柔的灑在威嚴的紫禁城內,悅耳的鐘聲響徹雲霄,在京師的上空迴盪。

隨著宮門大開,皇親國戚、文武百官魚貫而入跨過了奉天門。御道兩側錦衣衛和御林軍持劍而立,這多多少少令那些踏著御道前往奉天殿的官員們感到心中惴惴不安。

武平伯魏淵也在前往奉天殿參加朝會的眾多文武當中,在魏淵附近邁步向前的官員們好像都在有意無意躲著他般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然而魏淵卻毫不在意被人所嫌棄,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顯得自信滿滿。

同樣顯得自信滿滿的還有內閣首輔周延儒,他走在百官的最前列,在眾人的簇擁下宛如眾星捧月一般。當週延儒邁步登上玉階的時候突然向身旁的內閣次輔謝升問道:

“怎麼沒見魏大人啊?”

儘管謝升的身份是次輔,但周延儒同他說話的語氣卻一點也不客氣。在他看來謝升是個地地道道的老實人,幾十年一直都是勤勤懇懇做事,小心謹慎做人。周延儒之所以拉他進內閣,很明顯是用來湊數的。

周延儒口中的魏大人正是內閣學士魏藻德。謝升聽到周延儒問話,忙上前答道:

“回首輔大人的話,魏閣老今早突然感覺身體不適,現正在內閣休息。”

周延儒聞言停住了腳步。

“身體不適?還能參加朝會嗎?”

“首輔放心,值班太醫給瞧過了,不礙事。魏閣老說他稍作休息就來。”

“嗯,那如此甚好。”

就在此時,當值得小太監高聲叫道:

“皇上駕到!”

崇禎的御攆準時抵達了奉天殿,待到皇帝升座於龍椅之上,一時間鼓樂齊鳴,文武百官紛紛跪拜山呼萬歲,朝會正式開始。

崇禎面沉似水的端坐於龍座之上,一直等到滿朝官員行完三跪九叩大禮,垂目立於殿內之後。他這才語氣平緩的說道:

“今日朝會,朕想聽聽為今之計我大明與建虜之間採取何種措施才更為妥當。希望列為臣工能夠本著大局為重的觀點暢所欲言,為國分憂。”

周延儒心中一陣竊喜,看來劉盡忠的情報果然可靠。崇禎的話音剛落,兵部尚書陳新甲便站了出來。

“啟奏陛下!臣身為兵部尚書有話要說。”

崇禎微微點點頭以示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