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覺羅氏帶著舒心應雍郡王之請,入宮為郡王妃加笄。

及笄禮,是女子的成人禮,隆重一點的應該有正賓和贊者,在父母和來賓的見證下完成。

奈何清朝早婚,姜舒月尚未及笄便已婚配,若非四爺堅持,這個及笄禮完全可以省略。

為已婚女子辦及笄禮,本朝沒有先例,便按照最簡單的儀式來。

最簡單的儀式,應該由笄者的母親為笄者加笄,三加之後,最後置醴,才算禮成。

但原主生母早亡,繼母不慈,四爺便請了覺羅氏進宮為姜舒月加笄。

至於舒心是姜舒月要請的。

覺羅氏一早帶著舒心進宮,並沒直接去五所,而是先去了慈仁宮給太后請安。

“可憐見的。”太后聽說了覺羅氏的來意,嘆息一聲,又覺不妥,“四福晉已經是郡王妃了,你品階不夠,恐怕不能為她加笄。”

想到那孩子治好了自己苦夏的毛病,又在災年試種出高產玉米,為皇上分憂,有大功於社稷,太后沉吟片刻說:“也罷,還是哀家走這一趟吧。”

為女子加笄之人,要麼是女子的母親要麼是兒女雙全的正賓,太后固然身份尊貴,卻一生未育,又是孀居,恐怕比她這個全福人還不合適。

太后是蒙古人,蒙古沒有漢人這些繁文縟節,太后感覺自己很有福氣,硬要去,覺羅氏也沒辦法。

“等到了地方,你先去與郡王妃說清楚。”不是她躲懶,而是太后自作主張,覺羅氏不敢勸太后,只能讓女兒先去打招呼。

等到了五所,舒心愁眉苦臉地把太后的決定說了,原以為小堂妹會介懷,誰知她卻笑起來:“太后是大清最有福之人,我高興還來不及。”

嫁進宮,頂著皇后的頭銜拿著皇后的俸祿,啥也不用幹,鹹魚躺平,原地退休。

丈夫有董鄂妃伺候,後宮有太皇太后操心,不用伺候男人,不用對付小妾,還不用受生育之苦。

丈夫早死,白得康熙這麼個好大兒,不是母子勝似母子,想盡人世繁華,尊貴無比。

太后無子女,怕太后膝下空虛,皇上把寵妃生的兒子抱去給太后撫養,在太后跟前承歡。

康熙幾次外出遊歷,全都奉太后同行。

太后七十大壽,康熙親自下場在太后寶座前起舞,以此為太后祝壽。

太后病逝,康熙悲痛欲絕,堅持行割辮禮,以盡哀思。

別說養子,便是親兒子也沒有幾個能做到。

如果太后這樣的,都不算有福之人,那麼全天下恐怕都泡在苦水裡了。

行到阿哥所的大影壁前,太后才恍然,自己固然尊貴,但不適合給人加笄,當場要調頭回去,卻被姜舒月給攙住了。

“皇祖母是全天下最有福之人,您能給我加笄,夠我吹噓一輩子了。”去年太后苦夏得厲害,姜舒月天天往慈仁宮跑,可不止混了一個臉熟。

太后睨她一眼,說她貧嘴,到底沒走成,給姜舒月做了一回加笄的正賓。

覺羅氏從正賓淪落為贊者,從頭到尾主持了雍郡王妃的及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