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扶正,定是要再娶一個夫人,到時候,人家生了兒子,那幾個丫頭便什麼都不是了。”王老爹坐在門口抽著水煙,聽到王大哥的話,他抬起頭瞪圓了眼睛反駁。

王大娘附和道:“是啊,你看子暉,是那老虔婆的親生女兒,被休回家都這麼惡毒的對待,親生女兒跟孫女還差了一重呢,她會對丫丫她們好麼?定是不會的,哎,想到這裡,我這心裡就跟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疼得難受,我這苦命的女兒和外孫女們啊!”王大娘說著,便又哭了起來,哭了幾聲,又怕驚動了睡覺的女兒,便轉為抽搭,用灰色的衣袖抹乾眼淚,她今日做飯燒火,那衣裳沾了些灰,在老淚縱橫的臉上抹了一把,臉上便沾了灰黑的顏色,瞧著甚是可憐。

王大嫂把托盤放在桌面上,沉吟了一下道:“現在姑爺還沒回來,不知道他是什麼態度,若是他也認為是月娥害死他的兒子,咱們也就不跟他客氣。總之,月娥是不能再回去受罪,咱們家雖然窮,多養一個人也不是什麼問題,頂多,我明日便出去多接些繡活回來,等月娥身子好些,跟著我一起做,還能賺點銀子給孩子們張羅些日常用品。”

兩位老人家瞧了瞧兒媳婦,心中說不感動是假的。因為家窮,王大哥娶媳婦的事情給耽誤了,三十多才娶到這個媳婦,雖然模樣難看了些,但是心地善良,勤快利索,又有主見,有這個兒媳婦,是他們王家幾生修來的福氣。

王月娥其實並沒有睡著,嫂子出去之後,她便睜開無神的眼睛定定地瞧著帳頂,很冷,真的很冷,從未有過的冷。冬天來得如此急促,來得如此迅猛,記得懷著孩子的時候,還是秋天,整個秋天,她都要幹家務活,所以,身上什麼時候都是出汗的,從不覺得冷。生了孩子,幾乎耗盡了她的生命,卻換不回來一個鮮活的孩子,她寧可在那場難產中死去的人是她,而不是她的孩子。她知道,做穆家的男孩很會幸福,穆家不是窮人家,他們家九代單傳,要是出生在穆家,會被公婆和相公當做寶貝,連帶她三個苦命的女兒也會跟著過上好些的生活。

但是,孩子是死的,從她聽到孩子是死嬰這句話開始,她的心就死了。

她想起小姑子穆子暉被休回家,在家中遭受的冷待,相比之下,她還算是幸運的,至少,家裡給她的是無限量的支援,嫂子給她的是無微不至的照顧。

外面,似乎來了幾個人,她身子猛地坐起來,是相公的聲音,他回來了?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嗎?他一向最相信婆婆的話,婆婆認定是她掐死了孩子,他相信了是不是?所以他來問罪,來找她算賬。

來人確實是穆人同,他帶著春花穆子暉和三個孩子過來,剛進門,便領著孩子跪在岳父母面前,當他看到停放在院子外面的薄棺時,他的心便鈍痛起來,他是來遲了!

這副薄棺,確實是為王月娥準備的。當日都以為王月娥斷氣了,王大哥去長生鋪訂的棺材,送過來後便不能退回了,後來隔壁的許大娘病重,許大娘家窮,是買不起棺木的,許大娘的兒子便前來哀求低價買了這副棺木,但是因許大娘還沒斷氣,所以棺木暫時停發在王家的天井外,等許大娘一斷氣,棺木便要搬走的。

王大哥一見穆人同,心中便來氣,隨手在門角執起一根木棍,劈頭劈腦便朝穆人同打過去。穆人同只跪在地上,任憑王大哥的木棍落在他身上。倒是幾個丫頭見爹爹被打,便連忙上前幫忙抱住大舅的腿,哭喊道:“大舅莫打,我們是來找孃的。”

王月娥聽聞孩子的聲音,踉踉蹌蹌地從房間裡跑出來。

穆人同抬頭看到月娥,心中狂喜,猛地起身衝到月娥面前,一把便擁她入懷,淚水也止不住地落下,“老天見憐,你還好好的。”

王月娥從未見過相公這個模樣,心中一痛,淚水便簌簌地落下,他不是來問罪的嗎?

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