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城牆之間?,顧家隴山衛旌旗翻湧不息。

沈今鸞立在城樓上,冷眼望著大?軍遠去。

雖知?她早已知?道他是?今日出徵雲州,他竟連告別都不來跟她說一聲。

昨夜,顧昔潮直接點破她的陰謀,二人冷言冷語,針尖對麥芒,最後惡語相向,不歡而散。

他為她渡了數夜陽氣,待她魂魄恢復如常,可以往生。只不過?是?要?她老老實實去投胎,不要?殘留人世,就不會再管冤案,更不要?波及他那個可敬的大?哥。

這真是?一手好謀算,她的每一步都被他算計在內。

“十?一娘。”一柄油紙傘罩在她的頭頂。

回頭一望,賀三郎一身不知?哪裡得來的隴山衛輕甲,穿在身上,掩人耳目,在城中自由出入。

沈今鸞遠望塞上風煙,沉著地道:

“顧昔潮動手後,京都不會再來人相助了。我?打?算先招魂,作為人證,再從長計議。”

不能驚動元泓,沒有當年?舊人再能幫她。只能先找出昔年?之鬼來相助。

她回身,望向欲言又止的賀三郎,道:

“三郎,你們放心,只要?我?在一日,一定要?還你們清白。”

賀三郎想起顧昔潮昨日所言,面色凝重。他舉著傘為她遮擋日光,看著她慘白的魂魄,眉頭皺得緊,搖了搖頭:

“十?一娘,你這樣不行的。你不用再管我?們了,理應早日去投胎。”

“我?再去求求那個敬山道人,看我?能不能再給你燒多?點香火。”

本在沉吟中的沈今鸞倏然抬眸,環顧四周。

只見賀三郎手裡只有一把傘,並不見燃燒的犀角蠟燭。

她心頭抽搐一下,呆呆地看著他,喃喃道:

“你,能看到我?了?”

“是?啊,我?自從知?道你做了鬼,一直在給你燒香火啊……今日終於能不用燒蠟燭就能看到你了。”

賀三郎眨了眨眼,才說完,只覺眼前的魂魄顫動一下,幾乎飄立不住,一連後退了三四步。

待她站定,抬起臉,面色已是?慘白如紙。

……

沈今鸞疾步飄蕩,趕到朔州城南那一間?曾為秦昭還魂的廟裡。

顧昔潮走前,曾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過?:

“七日之後,無論如何,敬山道人都會送你前去往生。”

敬山道人趙羨一直等到她陰壽盡時,要?送她去往生,必然被顧昔潮留在朔州。

沈今鸞踏入山門,洶湧的陰風隨之而至,吹動破舊的經幡獵獵作響。

她沒開口,趙羨只看到了隨她跟來的賀三郎。

他一揚拂塵攔住了他,嫌棄地道:

“怎麼又是?你。不是?教了你燒香的法子了麼,我?不收徒,你別來了……”

“敬山道人——”一聲低語,趙羨脊背發涼,才注意?到她鬼魂在旁。

他匆忙忙將供桌上的什麼東西用經幡蓋住,才袖手前來。

沈今鸞眼尖,看到經幡下起伏的,像是?什麼人的身體。

趙羨擋在她面前不讓她再探看,笑道:

“原來是?貴人來了,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