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召來女子冤魂聽她號令。

這些鬼娘子們皆是含冤而死,成了戾氣所化的厲鬼,怨氣深重,殺人於無形。

來去之間,面目可憎的精壯男人們,空揮著刀,一個個倒在了濃霧之中,喉骨破裂,七竅流血,最後抽搐著嚥了氣。

血花濺起,落在喜轎之間。沈今鸞漫不經心地撩起袖口,避開血流的痕跡。

她心中生出了無限快意。

這些人不僅是害鬼娘子冤死的惡人,也都是逃亡的顧家人。多一個顧家人死於她手,她便多慰一分昔年北疆無辜戰死的亡靈。

“別、別殺我……”

沈今鸞循聲望過去,只見雪地上垂死掙扎的男人,眼角一道黑疤,正是顧四叔。

她示意鬼娘子先別動手。

闃靜了片刻,顧單鈞以為有救,匍匐在雪地上四處掙扎,慌亂中抓住了喜轎前的一把珠簾。

珠簾驚慌一般地晃動不止,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他看見了喜轎上坐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嫁衣紙人。

她一露面,四野飄蕩的鬼魂全部靜止下來,只低低地嗚咽著,圍在他四周,止步不前。

顧單鈞一怔,看不出這普普通通的紙人有何神通。但他已是恐懼到了極點,只得朝著紙人猛磕了好幾個頭:

“救命!救命啊……”

“哼——”

一聲低笑過後,一道尖細的女聲在身後響起:

“一個罪人,憑何要我饒命?”

一股寒顫從脊椎底下竄起,顧單鈞茫然四顧,再回首,只見轎中紙人分毫不動,如同一個死物,並未開口。

另一個女聲從一旁傳來:

“說,你根本不知道顧辭山的屍首在何處,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誆騙顧昔潮,設下埋伏殺他,是不是?”

聽到顧辭山這一名字,顧單鈞明顯愣住,屈身大拜道:

“九郎他追殺了我那麼多年,我只是想用他大哥的屍首活命而已啊!”

垂頭的瞬間,他似乎聽到紙人的骨架在咯吱咯吱地響,好像是憤怒不已的顫動,散發著一股殺意。

“你竟敢騙我?”“罪該萬死!”

不同的女聲,都在說同一事,驚悚之感登峰造極。顧單鈞霎時明白,這些截然不同的女聲,或年輕或垂老,或嬌弱或蠻橫,竟然皆是這位轎中貴人的傳音。

此地厲鬼,皆唯她馬首是瞻。

“驚擾了貴人,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把頭垂得更低,癱倒在地。

預料中的發難並未直衝著他而來,一道和顏悅色的聲音傳來:

“你們的刀上塗了毒,是想殺了顧昔潮?”

“是!正是!”他如同抓到一線生機,仰頭道,“貴人也恨他嗎?我可為貴人除害!那毒藥,不出三月必然毒發身亡,全身潰爛而死!”

“我是恨他,但……”那聲音輕柔如煙,卻轉而陡然變厲,“但毒殺顧昔潮,你還不配。”

“顧昔潮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殺他,你不配……”“你不配!”

似是有一片又一片的女鬼飄過他左右身側,一道道女聲在他耳邊迴盪開去,震耳欲聾。

顧單鈞後槽牙幾乎要咬碎,哪能料到顧昔潮那小子竟然還有鬼神相助。今次他不僅殺不了他,還要把自己的小命給搭上了。

然而顧昔潮,卻是他此刻唯一能活命的理由了。

他只得對著喜轎磕得頭破血流,不住地求饒道:

“我知錯了,我即刻交出解藥救他,貴人饒我一命罷!”

他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來,如同生命的倒數。

靜默了不知幾刻,才聽到又一個嬌俏的女聲笑道: